首頁 > 誰說我們不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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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怎麼辦?!」我苦笑了幾句,又說:「王子和公主從此就在加拿大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我不再當夏季珊的影子了。」最後一句,是我覺悟後的決定。「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是季珊的影子!」他倒是不以為然的樣子。

  「那是你從來就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看我!我自嘲著。

  「小槿!」

  「不要再叫我小槿了,我真的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逼你蓋手印的小女孩了。我是夏慕槿。」其實,是屬於「小槿」的那份熟悉與親匿讓我承受不起,尤其是出自於新婚燕爾的他口中,又摻雜了多少難堪在其中。我會用盡各種方式,來割斷冉從皓在我心中盤根錯結的種種,而稱呼的改變只是其中一種。「小慕槿——你要好好保重!」他轉過頭,凝望著我,但他那憂鬱的神情似乎藏著什麼不能言說。只剩一句聊表關心的問候。然而,我的夢早就破了,又何必再苦苦追究?

  「走吧!回家了!」我說。

  夏夜的陽明山不該冷得令人哆唆,而漆黑的仰德大道,早已失了它的婉蜒面容。共乘的他和我,都知道這一趟路將走人記意中。

  回到了家,我依然失眠,獨坐到天亮。

  「小槿,這麼早就起床?!今天沒課,怎麼不多睡一下?」正坐在餐桌上的老爸,一定看見了我的黑眼眶。「睡不著,想出去走走。」我披了件薄外套,便逕自踱步到客廳的小花園中。「你的黃玫瑰都枯萎了。」老爸萬分可惜的說。

  「是啊!縱然不死,也凋零了。」我怔仲地看著這片原該是燦爛的玫瑰,才沒幾天,竟成了枯枝一堆,連掛在那上頭的幾片綠葉都勢單力薄,顯得搖搖欲墜。「改天,老爸再陪你重新把它們整理起來。」

  「不必了!我用不著了。」我笑得心酸淒楚。

  「小槿,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就算把他的心臟換了,還是無能為力,所以你自己要看開呀!」心臟科權威的老爸,舉例還是不忘老本行。「爸,放心吧!」舔砥著傷口,我只能這麼說了。

  清晨的朝露依舊光臨在這片枯枝上,遺憾的是,早凋的玫瑰辜負它了!

  「從皓搭下午的飛機,你更該讓他放心的走啊!」老爸的提醒,頓時又教我難受。「他對我本來就無心,又有何放不放心?」我失笑又落寞地飄回房間,不顧面露憂戚的老爸呆在花園中。鏡的我,長髮飄飄地一如想像中的仙女模樣,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笑得雙肩抖動,笑得眼淚直流。原來,這個角色根本不適合我,因為夏季珊和薛淺晴演得比我更出色、更生動,反倒是我,像是小丑,像是西施旁邊的東施,惹人笑話一場後,便什麼都沒有了。這種角色我還要它幹什麼?!

  「太熱了,所以我剪了它!」我故作輕鬆地解釋著。

  冉家的大門開啟,宣叔叔的那輛賓士從裡面緩緩駛出——冉從皓早已坐在裡面,拉下了車窗,他正盯著我的最新造型而不發一言。那雙眼,有我始終猜不透的深邃。「小槿,你什麼時候剪成這樣?!」蘇阿姨一下車,便對著我叫嚷起來。「早就該剪了,不是嗎?」我笑了笑,盯著他。

  老實說,她和我的風度一樣差!

  「是啊!有空來。」他說得言不由衷。

  我依舊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場珍重再見的離別。

  「從皓、淺晴,一路順風啊!」老爸揮著手。

  沒有,從此沒有了!我在心裡回答了蘇阿姨的話。

  天空霎時飄來了綿綿細雨,正為我主演的這出愛情大悲劇下個佈景,而我望著那絕塵而去的車影,我想起了那首柳永的雨霖鈴——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哎!更與何人說。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我為何獨鍾愛這首詩。

  這一刻,我懂了,原來它就是為著今日的這場別離。

  冉從皓,再見了;連同夏慕槿的心。

  第六章

  二十一歲的那一年,我剪短了頭髮、封了鋼琴,離開了念了二年的音樂系,轉讀中文系,而日子裡就由一大疊的鋼琴譜換成了一本本中外文學作品。這一切動作,倒也不全然是情緒的反應,而是我在沉溺某些情境太久過後,所需要的全新心情。而事實證明,我的決定給了我自由的呼吸。

  我喜歡屬於自己的夏慕槿!有些迷糊、有些慷懶、但在俏麗短髮下的面容,是掩不住的明亮與燦爛。我不敢說,冉從皓給我的傷已經痊癒,但,至少,我把他藏到連我都找不到的角落裡。四年,不算長,但夠讓我把該忘的就忘記!

  「鈴!鈴!」大清早的電話,最不識趣了。

  「鈴!鈴!」電話鈴不死心地響了又響。

  「喂!叫你十點後再打來,你聽不懂國語啊!」說罷,我又想掛下它。

  「夏慕槿,不准掛電話!」乖乖!好個耳熟的怒吼。

  「狗熊?哦!熊叔叔?!這一嚇,我全醒了。

  「夏慕槿,臨時有個重要任務派你去。」熊威的命令一向簡潔有力。

  「可是,我還在休假中也!」我在電話外的表情極為猙獰。

  「哦!取消了。」熊威是事不關己的乾脆。

  「原本是沒問題的,只是藍玲手上的專題還搞不下來,而羽仙又是菜鳥。」「那整個雜誌社也還有其他人啊?」我雖然是這雜誌社的老鳥,但天大的責任也不及休假補眠來得重要。於是,說什麼,我也不肯輕易讓步。「可是你是國內心臟科權威夏季剛醫師的千金哪!」

  「關我老爸屁事啊!」我已是一肚子火。

  所謂「蟹位」,便是可以橫著走路的地位啦!

  「熊叔叔,您就高抬貴手嘛!我外加一個大阿欠。

  「不是我故意找你碴,實在是這次的專題與醫療用品與器材有關,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找你比較有把握嘛!」他終於說出重點了。「熊叔叔,我是中文系不是醫學系。」我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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