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夠瞭解我,你就不會再惦念我了。」
「你少臭美,我才不在乎你!」我急於反駁。
「嘴硬沒有用!其實你我的心皆同。」他更進一步地攬上我,用他的下巴磨蹭我的臉頰、耳後。「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的細胞起了化學變化。
「像上回你說的,最遺憾的事總是是難忘。為了彌補你我心裡的遺憾,我打算和你轟轟烈烈談一場戀愛。」他的話,嚇到了我。「談戀愛?!為什麼要談戀愛?!」面對一個早已不抱希望的答案,我頓覺一片慌亂。「由瞭解而分開,屆時的你就真的擺脫我了。」
「冉從皓,你別想我會中你的圈套!」我抑脫他,退了好幾步。
「這不是你作了二十年的美夢嗎?我不幫你完成,你永遠都不會死心的!」他步步向我逼進。「就像你對季珊姑姑一樣,是不是?」我突然害怕突來的轉變。
「是的!因為我深受其害,所以,我不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冉從皓,謝謝你!我不要你的同情。」我竟腳軟的顫抖,急於想奔出他咄咄逼人的眼眸。「我不是同情,我也想確定我的心。」他用著孔武有力的手阻止我逃離,「慕槿,我不能確定我是否已經愛上你,所以,我有矛盾、有痛苦!」看著他眼眸中交錯的情衷,突然他的矛盾成了我的隱憂,萬一熱戀一場過後,他確定他愛的不是我……屆時愛他的我又何去何從?莫非他要籍此強迫我斬斷自己對他的情絲綿綿?用愛的傷害來讓我浴火重生?!「冉從皓——你的招,我接了!」也好,只要是一個交代,都好。我勇敢地接受了他的挑戰帖。「那就從現在開始吧!」說罷,他便又再度抱緊我,用一種熱戀中情侶的吻,溫柔又甜美地教我沉醉在其中,不知過了多久,我和他才意猶未盡地自繾綣中分開。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喘著氣,有醉了的眼眸。
「誰說我們不相愛?」他喃喃地說。
「這答案,要自己才算數。」我輕撫著他的臉,又墊起腳,送上了我嬌艷欲滴的朱唇。「小槿,這裡是辦公室,我快不行了!」
「要投降,說你愛我啊!」
但,他沒說。
所以,我們在熄不住的烈火下,荒廢了一個上午。
第一回合才開始,而我在尚無目標下就卯上全力,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打完這一仗,我才真正有資格解甲歸田,做個不再情牽的夏慕槿。這天起,我開始在雜誌社和富康之間自由來去。冉從皓特別替我安排一間小辦公室,給了我充分的權利去部門瞭解富康的運作事宜。他說。他當商人比當醫生還要出色。
一個星期下來,我和他的工作默契只有一句形容詞,那就是如魚得水。
但感情呢?仍舊是老謀深算,底牌不掀。
「慕槿,忙完了嗎?」他又偷偷地閃進我的辦公室裡面。
「哎呀!你快出去,免得讓人看見。」我極力掩飾我和他的親密,除了在避免閒言閒語之外,還為自己將來被三振出局後留個後路可退。「你從來都不是這麼膽小的!」他還取笑我。
「人年紀大了,就怕事。」我瞟了他一眼。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他有些為難的面容。
「什麼事?」我有點擔心,他又要出什麼難題給我。
「是淺晴想見你,但她不敢說。」
「薛淺晴?!」
我從來就不恨她,更何況她受了如此的創痛,於是,我毫不猶豫,撥了從皓給我的電話,和她約在昔日我和她常去的那家咖啡店見面。「對不起。」這是她見了我說的第一句。
「怎麼這麼說?」我注視著她有些憔悴的神情。
「其實,四年前我就想這麼說了,只是沒有勇氣。」
「冉從皓不愛我,不是你的錯。」我說。
「可是我不該瞞你。」她擰著眉,有楚楚可憐的美麗,「不過,四年下來,我的自私全成報應。」「淺晴姊,這更不能怪你,相反的,我覺得你好有勇氣,用四年的時間去愛一個……」話至此,我嘎然而止。「愛一個不愛我的人,是吧!」她索性替我接了。
「抱歉我……」
「那時你內心的苦,我才瞭解,而我的四年又如何及得上你的十餘年。小槿,我愧對你了。」薛淺晴握住我的手,眼眶含淚。「不,淺晴姊,你受苦了。還好,你找到一個真正屬於你的男人。」我替她欣慰。「是呀!他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給了我一雙強壯的手臂讓我扶持。」在這剎那,淺晴姊才露出笑容。「我祝福你們,真心的祝福你們。」
「那你跟從皓呢?」淺晴姊突如其來的一問,教我無言以對。
「能怎樣?!」我黯然地低下頭,用手指無意識地繞著桌巾織落的流蘇,「你該比我理會知道他的心結,他愛的只有姑姑。」薛淺晴也不搭腔了。空氣之中霎時瀰漫著我和她共有的難受。
「他的貼身皮夾中,還有你姑姑的照片。」淺晴姊先開口,「為了這個,我曾經和他吵過數回,我一直以為他的心裡只有夏季珊一人。」她的回憶還有著痛。「不是嗎?!」我當然也是如此認為。
「直到有一天我半夜起床,才在書房窺見,他竟然拿著你織給他的毛衣發呆,那神情儼然是思念佳人的模樣。」「怎麼可能!是你多心了。」我有自知之明。
「是嗎?!那他老愛在房間裡插上黃玫瑰花,又怎麼說?而每一次大哥、大嫂打電話來,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問小槿怎麼樣?還有,他作夢時說的話、叫的名字,不是夏季珊而是你夏慕槿呀!」淺晴姊激動地說。「那……只不過是愧疚。」我搖著頭。
「那怎麼不見他這樣對我?他該更對不起我呀!」
「不不不,淺晴姊,是你搞錯了,冉從皓愛的始終是夏季珊,不是我。」我的口氣是百分之的肯定。「如果真是這樣,我還不會醒悟。」她吸了口茶,歎著氣,「跟一個女人分享丈夫已經辛苦了,我卻同時和他心目中的兩個女人爭個輸贏。」「淺晴姊,你看重我了,我在他的心裡是可有可無,根本沒什麼重量!」我自我凋侃著。「你說的是我,不是你夏慕槿。說老實話,我真懷疑當初從皓會娶我,完全是因為要逃避你。」「不,他要逃避的,是他那固執的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