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允帆有些詫異地凝視著申至恫。
這還是頭一次,他聽見他以如此客觀的態度去評斷敵方的行為。雖然他一直認為申至恫的國文造詣並不好,但由於他這麼文謅謅的一席話中,點出了他獨特的見解,風允帆發現他不可以再抱持著以前小看申至恫的觀念了。
「為什麼你突然這麼瞭解青龍幫呢?」風允帆正經著臉問。
「不是突然,算……智能豁然開朗了吧!」申至恫有些不好意思。
「哦?」風允帆桃高眉。「你的意思是以前你的智能沒開竅嘍?」
「不,我--」他下知該作何解釋,於是乾脆不答。
嘿!乖乖!他什麼時候開始明白了「尊敬」這兩個字的意義了?竟然不回嘴?這倒令風允帆有些不適應呢!
還是……他為了要吃他的菜以滿足口欲,所以暫且收起他的吊兒郎當,安安分分的呢?
風允帆邊想,邊不禁地搖頭歎氣。
他真不敢相信,區區一道菜,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魔力呢!
「允帆,你打算以什麼答覆回給他們?」申至侗話題一轉,跳出了有關他的智能一事,再度回到「談判書」上。
風允帆聳聳肩道:「如你所說,諒他們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所以,去會會他們也無妨啦!」
「是嗎?那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回復給青龍幫嘍?」
「嗯,就交給你去辦!」
十幾年來,他已非常習慣有申至桐在身旁幫他打理一切,真擔心有朝一日,若一個不小心因意見不合而拆了伙,他要上哪再去找個如此得力的助手兼益友?
第七章
「嘿,怎麼啦?心情這麼好?」邱玉宛走過來,一手搭上安楚楚的肩問道。
「當然嘍,所有的事都解決了嘛!」安楚楚當真喜形於色。
想想,安菲菲平安地回來了,而風允帆也向他們全家保證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一切又都回到原來的樣子,怎不教她感到高興呢?她差點以為她就要失去-個姊姊了呀!
「真不錯,有個黑社會大哥當姊夫,以後什麼都不必怕了!」邱玉宛羨慕地說。
「才怪!」安楚楚嗤道。
沒聽說過「有得必有失」這句話嗎?
雖然風允帆是個人人聞之喪膽的人物,但誰又知道,是否有潛藏的危機埋伏在四周呢?
唉!世事難料,天曉得喲!
邱玉宛不以為意,忽然,她一副彷彿有什麼大秘密似的表情,更湊近了安楚楚些說道:「妳知道嗎?吳教授要辭職了!」
「吳教授?哪個吳教授?」安楚楚一時反應不過來。
「哎喲!妳在跟我裝傻呀?教我們的除了吳錫陽以外,還有哪個姓『吳』啊?」邱玉宛以為安楚楚故意跟她開玩笑,於是給了她一個白眼。
「什麼?」安楚楚愣了一秒,不敢相信。「為什麼?」她急急地問。
「喂,我們念同一所學校,又在同一個班級裡,沒道理我知道的事妳完全沒有耳聞呀?至少也該聽到些風聲吧?」邱玉宛一臉懷疑地盯著她。
安楚楚搖搖頭,滿面的心慌
「沒有,我真的沒聽說,他為什麼要辭職呢?」
「妳為什麼那麼緊張?難道妳對他--」
「不,不是妳想的那樣!」邱玉宛話都還沒說完,安楚楚便截斷她。「難道妳不緊張嗎?妳不是表示過妳也挺喜歡他的?」她反問。
「沒錯,我是喜歡他!」邱玉宛大方地坦誠不諱。「但女學生崇拜英俊蕭灑的男老師,誰沒有過呢?這是很正常的一種情形。好比歌迷崇拜偶像、追求偶像那般,但沒有人會真的跟偶像交往或結合的,因為再怎麼講,他們也不過是凡人,祇要是凡人,便會有優缺點,與其害怕等到幻滅的一天,不如懵懂地織夢,是不?所以,大伙嘴上雖老喊著吳教授怎樣酷、如何帥的,但事實上,卻沒人會渴望真正成為他的另一半。」
安楚楚非常不認同她的話,但又對心底某種逐漸擴大的陌生情緒感到不安……
「楚楚?妳怎麼啦?」邱玉宛瞧出她有些不對勁,連忙小心地問。
安楚楚怔怔地不發一語,驀地,她喃喃了一句:「我要去問個清楚。」
於是,便丟下一臉茫然的邱玉宛,獨自往外奔了去--
.0.0.0.0.0.
來到吳錫陽的辦公室外,安楚楚連敲門都沒有,便筆直地走到他的面前。
吳錫陽乍見她的一剎那,似乎有些詫異,但隨即他又把情緒掩蔽起來。
他以極公事化的口吻問道:「有事嗎?」
「為什麼要走?」
她已經顧不得什麼禮貌、什麼矜持了,因為,她祇要明白他為了什麼原因要辭職。
雖然……雖然她仍搞不懂自己究竟心慌個什麼勁!他走了,很快地便會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但她並不想要他走,她竟覺得--不捨!
不捨?
對!是的,就是這種感覺。她不再刻意抗拒去瞭解她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分莫名情緒了,祇是……
這樣好嗎?可以嗎?
安楚楚內心的掙扎全反應在臉上,吳錫陽卻盡收眼底。
還不夠啊!他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雖然瞧見她那麼無助的表情,教他有些不忍,但要讓她明白自己的真正感情,除了如此,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因為,他祇有半年的時間。
他相信,她對他並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他們倆就這麼彼此凝視著,半晌,安楚楚以哀怨的語氣問道:「你回答我呀?為什麼要走?」
「妳這不該是跟師長說話的口氣吧?」他故意不答,反而轉到別的無關緊要的話題上。
「別扯到其它地方去,我要你回答我!」安楚楚咆哮道。
「我為什麼一定要回答妳呢?我們的關係除了師生以外,並無其它的了,妳又以什麼立場要我回答妳這種私人的問題呢?」吳錫陽不慍不火地回答。
「我……我……」安楚楚一時語結,繼而她垮下雙肩,一副遭當頭棒喝似的喃喃道:「是呀!我有什麼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