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是真心抑或敷衍?」司徒赤魑突兀地問。
「是真心話。」她沒由來地肯定。
司徒赤魑定定端詳她好半晌。才緩緩道:「你的真心話讓我更想要你,不過我得信守承諾,你哄住我了。」啄了一下她額頭,他起身走進浴室。
獲得釋放的丁梵妮不由得猛瞧他的背影,那完美的比例、那與實際年齡看來不符而沒絲毫贅肉的身軀……她第一次發現男人的身體原來可以很好看,讓人目不暇給。
神聖的初夜,倘若滋味猶如昨夜般美好,那未免太可惜了,她失去一回美麗的記憶,只因她當時醉得渾渾沌沌的--真的可惜!
「發什麼呆,是不是改變主意了?」盥洗完畢的司徒赤魑揶揄道。
「改變什麼主意?」
「再來一次呀!」
他才說完,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他利落地閃掉。
「別鬧了你!」她瞪他。「董事長不該遲到的。」
「是、是。」司徒赤魑應道,進入穿衣間,暫停這場打情罵俏。
一會兒,他換裝完畢,瞅著丁梵妮說:「一道下去用早餐吧?」
「可是……」丁梵妮躊躇著。
昨夜她哭著回來,不巧被三位小叔撞見了,她一心急著找到司徒赤魑而沒理會他們關心的眼神,這會兒若一道用餐,許多接踵而來的問號恐怕就避不掉了。
「這時候黑魘、白魏應該已經出門了,而黃魅也應該回房寫稿子去了。」她的心思他豈會不懂。
「哦。那你先下去,給我五分鐘就好。」丁梵妮說做就做,立即衝進浴室。
* * ☆ * * ☆ * *
司徒赤魑上班後,丁梵妮閒著沒事,念頭一轉,逛起了司徒家那片庭院來了。
坦白說,沒有網球的日子難免寂寞,畢竟那是她最大的興趣。雖然司徒赤魑有間上等的圖書房,但她偏偏對那些書興致缺缺,而若要找個人陪她打網球,這個家中又沒半個對手--
唉,她從來就不曉得「無所事事」是這麼地痛苦,真不知為何有人特愛當個無業遊民,簡直是浪費生命,可歎的是她此刻就列為這種人。
停在一片玫瑰花圃前,她忍不住被眼前鮮紅欲滴的紅玫瑰給吸引住了目光--
多麼富生命力的花兒呀!
土壤是濕的,可見有人定時在澆水;花兒長得這麼好,也一定有人每天悉心在照料它們。但--是誰呢?
據她所知,這家中除了小媽和他們四兄弟,並沒有另外再請傭人,那麼,他們之中有誰還能大費周章、持之以恆地維持這庭園扶疏?
想得出神當兒,突然有人住她肩膀一拍,令她嚇一大跳!
「對不起,嚇到你了嗎?」司徒黃魅笑容可掬。
丁梵妮撫撫胸口,回以微笑。
「還好,不礙事。」
「你進這家些許日子,還是頭一次到花園來吧?」司徒黃魅又轉身忙了起來。
瞥見他撩高的袖口和褲管,還有那雙佔滿泥巴的手,丁梵妮頓時明白原來他就是創造這片美景的功臣。
「嗯,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觸,早知道這裡面有這番世外桃源,我鐵定天天在此流連忘返了。」丁梵妮微彎腰身瞧他究竟忙些什麼。
「那可不成!」司徒黃魅搖搖頭。
「為什麼?」
「你若因這些花而在此流連忘返,忽略了大哥,他不宰了我才怪!」
聽出他的暗喻,她不禁紅了臉。
「赤魑說你現在應該在房間寫稿子,可不可以請問你都寫些什麼?」
「科幻小說。」
「科幻小說?」丁梵妮精神一振。那是姐姐的最愛!「那你的筆名叫什麼?」
「未鬼。你應該曉得吧,就是把我的『魅』拆開來念。」司徒黃魅頭也不抬,他正在移植一株山茶。
「未鬼?」
天哪!暢銷作家啊,怎麼他們兄弟個個是英才,上帝未免也太厚愛這司徒家了吧?教人不由雀躍的是,姐姐崇拜個半死、甚至瘋狂收集每一本著作的作者本人居然就在她眼前。假若她這位置站的是姐姐,不知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瞧你興奮的模樣,難不成你是我的書迷?」司徒黃魅總算偏頭望她。
「不,是我姐--呃,我的一位同學很喜歡你。」事實上,她才翻過姐姐書櫃上的一、兩本,至於書名是什麼她也記不得了。哦!汗顏。
「拙作,見笑了。」他抿抿唇,手又動了。
「你太謙虛了。」腰有些酸,丁梵妮索性也跟著蹲下來。「家裡種這麼多玫瑰,你們大概從不用上花店花錢買花吧?」
「紅玫瑰比較頻見,所以我把它們種在這,後院有間溫室你一定也沒去過,那裡頭則培植了一些比較珍貴的花種,有的是遠從國外空運回來的,國內絕對看不到。」
「真的?我能不能瞧瞧?」欣賞美麗的花比發呆好多了。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等我把這些弄完。」
「沒問題。」
沉寂片刻,司徒黃魅因氣氛有些沉悶而再度開口:「大嫂,你會後悔嫁給大哥嗎?」不過!這問題似乎更沉重。
她怔了怔。
「怎會這麼問?」
「你們好像一直處得不怎麼順利。」司徒黃魅直言不諱。
丁梵妮將視線調向地面。
「昨天以前是,但今天起應會有所進步。抱歉,讓你們操心,我會盡力成為一位好妻子的。」
「我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他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其實,婚姻是需要經營的。現代人興自由戀愛,但隨著道德觀與責任感的日漸淪喪,夫妻間不再互相包容、尊重、體諒、關愛等等的,結婚變成一時衝動,或對某些人而言只是一種目的。如此,離婚率不高也難呀。世間男女這麼來來去去、分分合合,不累嗎?我一直篤信『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句話。」
想不到他的婚姻觀這麼傳統,不可思議!
「那現今猖獗的婚姻暴力該怎麼說?有些人偏奇怪得很,可以當朋友,就是做不成夫妻。我倒覺得離婚得視情況才能評斷對錯與否,有時候,一個人的婚姻失敗了並不代表他該被整體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