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無法說不要他,她聽見自己的身體深處在吶喊:「要他!要他!」倘若他就此棄她而去,她很可能會空虛而死。
她的慾望赤裸裸的寫在臉上,但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說呀。」他催促。
她進退兩難,他可也一樣難熬,一向最得意自己自制力的他,此刻下半身卻像熱脹的氣球,已達極限就快要爆發了。
「我……我要你、我想要你。」掙扎許久,紀羽蟬終於豁出的低喊。
「噢,寶貝。」他的振奮顯而易見,立即以行動給予鼓勵。
她逸出一聲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出自她喉嚨的聲音,感受著體內的充實感。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他可以帶給她如此美妙的節奏?
好瘋狂!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地板上做愛,現在是跟一個丈夫以外的男人、一個換過無數女伴、有過數不清性經驗的男人。
她輕輕閉上了眼,放任自己在這個不合宜的時候、不合宜的地點,用她頭一次嘗試的姿勢,成為一個無法思考,只全心全意享受性愛的女人。
當一切回歸平靜後,空氣中只剩兩人在劇烈運動過後仍有些微喘的呼吸聲。紫魈把紀羽蟬橫抱上床,並為她蓋上毯子。
他進浴室衝了下身體,穿著飯店所準備的浴袍,繼而端了兩杯紅酒回到床上,順手打開音樂,讓柔美悠揚的樂聲流洩在室內。
兩人都沉默著,這樣的氣氛與前一刻天雷勾動地火般的熱烈有著天壤之別。
紀羽蟬雙手捧著酒杯,陷入了天人交戰,久久,才喃喃說道:「好奇怪,怎會變成這樣?你似乎很有本事勾起我本性中的浪蕩因子。」
紫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那不叫浪蕩。事實上,你是個很熱情的女人,只是因為你自己的壓抑,所以才沒自覺到;不過,由於你這樣的矛盾,卻令我無可自拔的著迷,而不顧一切的來找你。知道嗎?我從沒為一個女人這麼煞費心思過。」
紀羽蟬抿了下唇:「我何德何能?」
「也許我這麼說有點自私,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交往。」紫魈忽略她帶些譏諷的言外之意。
「交往?對一個已婚婦女這麼說,你不覺得有欠妥當?」
「不覺得!你毋須一直強調這一點,『妻子』這頭銜,我想對你而言已沒太大意義了,否則在倫敦那一夜又算什麼?」紫魈啜飲一口杯中的酒。
「不過是小小出軌,像今夜一樣,玩玩罷了,沒啥大不了,回家之後,我仍然是人前那文靜嫻淑的姜太太。」紀羽蟬帶了點自嘲口吻。
「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活得那麼壓抑,倘若對現況有所不滿,就動手改變它呀!只是一味的默默承受,當人生走到了盡頭時,遺憾、懊悔都於事無補了。」紫魈語重心長。
「你是在對我說教嗎?」紀羽蟬瞥了他一眼。「好好笑,你言下之意是告訴我和你交往的話便可獲得快樂?哈,什麼邏輯!」
「但和我做愛時的你的確很快樂不是嗎?」
他的直言不諱教紀羽蟬臉發紅,她用毯子包住身體,拾起地上衣物衝進浴室。不一會,她整裝完畢,對他說:「我要回去了。」
「留下來。」他立刻擋在她面前。
「我必須回去。」
「我不讓你走。」
紀羽蟬抬起臉來,嘲謔的盯著他:「真不可思議,你居然也會像小孩子一樣耍賴。現在不走,等你睡著我還是會走。」
聞言,紫魈默默退開,然後看著她離開他的視線……
第八章
我到底在做什麼?!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像個……像個應召女郎一樣,讓人招之則來,一見面就上床,而且一點也沒有反抗。
天哪!只要一回想自己當時的反應,我就忍不住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見人。
他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只有他能挑起我這種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熱情回應?
那個時候,我是那麼的不由自主,彷彿被人下了蠱一般,同時,我也是那麼的快樂,前所未有的快樂。
怎麼辦?我那薄弱的自制力就快被偷吃的狂喜給淹沒,仿如夏娃明知禁果不可嘗,卻又因為將那禁果的滋味過度想像而渴望。
是否所有的女人終會步上夏娃的後塵?只因貪、嗔、癡本為「人性」,在上帝造人時,便將這些缺點融入了體中,只求慾望滿足,不計後果如何?
我想就此沉淪,即使可能被千人所指,但我求盡情享受肉體歡愉……我因意識到這一點而深感駭然,我不敢相信,偏偏那卻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怎麼辦?我愈認清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時,心中就愈迷惘,這樣的矛盾可有藥能醫?
難道……我其實擁有雙重人格?
基本上,性格中的矛盾處是人皆有之;但分裂可就不能混為一談了。
好可怕!我是嗎?
這個盲點,誰能為我解?
紀羽蟬考慮了好幾天,終於決定再度求助於那位心理醫師。
獨自踏進這個曾造訪過一次的門診處,今兒個沒什麼病人,候診的椅子空蕩蕩,電腦燈號跳到「7」,而她正是第7號,也是最後一個患者。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紀羽蟬緩慢的踱進問診室,始終垂著頭不太敢看醫師。
對於學心理學的人,她心中其實一直有些懷疑。同樣是平凡的人類,為何他們卻能扮演神的角色,為人解惑,撫平人們受傷的心靈?他們也是會有情緒的吧?當他們收集了人們的情緒垃圾之後,他們又是如何處理?
所謂精神、所謂心靈,皆為無形,健康與否根本很難從外表察覺,而那些專精於心理學的醫師、學者們,本身也一定是健康的嗎?
花錢去跟一個陌生人談話,這就是她對心理醫師的認知,至於對問題有沒有實質用處,她一直存疑。
薛利克一見著她,臉上即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礙於護士在場,他對她展露一抹職業性的笑容:「可終於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