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她沒死?」傑瑞懷疑的瞇起一雙藍眸。
祈天恩淡然重複道:「她沒死,她一直在我的保護之下活得好好的,而且前不久她還清醒了。」
「而你就這樣心甘情願讓大家誤會是你派人殺了自己的妻子只為了繼承陸遠?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這陸家的養子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不禁大喊。
要不是辦公室的隔音設備算得上是一等一,經過傑瑞這一聲暴吼,不用廣播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這隱藏多年的秘密!
「你這白癡!」他受不了的拍額,打算先找面牆來撞一撞。
「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聽你罵我白癡。」祈天恩仍是平靜的喝著咖啡。
「你的腦袋到底正不正常啊?我……我真的很沒力,連要怎麼罵你都想不出句子來……你有沒有想過,陸家那群豬玀要是聰明點,依當時的局勢隨便買通個檢察官假造個贓物,搞不好就能一輩子關死你?!」
「事情發生得突然,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可以周全的保護她,只好先藏起她,假報身亡,再以她先前立下的遺書頂下陸遠。當時的想法很單純,我只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原本該屬於她的陸遠集團受親族爭奪而四分五裂;再說,要保住她我需要一定的權勢跟財力。」扯上陸晴,祈天恩往往顧不及自己。
傑瑞激動得想一拳揮過去。「你還有我這個朋友啊,我名下的產業說多不多,要穩下當時的陸遠也還不成問題。」
「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你那時也自身難保,忘了嗎?」歐洲環宇集團的繼承人與現任當家的情婦搞出不倫之戀,這在當時可也是社會版頭條之一。
「你!」傑瑞的拳頭在空中揮了揮,撇下嘴角。「算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這幾年來社會輿論也淡化得差不多了,那你現在還有什麼不滿的?你剛剛不是說,她醒了,不是嗎?你沒歡欣鼓舞大放鞭炮已經夠不正常的了,居然還這副心神不寧的死樣子。」
「有嗎?你看不出來我很高興……」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想的是,萬一自己真的像傑瑞說的那樣表現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會不會讓晴兒誤會什麼?
「少來,我可看不出你有什麼高興的樣子,反而像是在忐忑不安什麼似的。你在緊張什麼?說吧,我想現在再大的事情我都能承受得了。」傑瑞邊歎息邊朝他擺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她失憶了。」
「什麼意思?」雖已有心理準備,可聽到的那一剎那,傑瑞仍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下。
「就字面上的意思,她忘了昏迷之前的所有事。」
歎了口氣,祈天恩閉眼往後躺靠牛皮椅背,語氣不起波瀾地道:「我想,這讓我在知道的那一瞬間很不能接受,可是那一瞬間我也想到,如果她什麼都記不得了,那麼也不會知道之前我跟她的關係。你是知道的,在她的眼中,與其說我是丈夫,不如說我是受她聘雇的人。她可以信任我,可卻不愛我;她可以將一切給我,可是她的心,我卻始終捉摸不著。這種關係讓我一直很戰戰兢兢,深怕哪天她覺得我做得不好,就會換上另一個人來取代我的地位,簡單得就像她當初一句話欽點我成為她丈夫一樣。
「可我發現失憶後的她對我有種莫名的依賴,這又讓我不禁暗自欣喜。她以前的性子,很不喜歡跟人親近,就連跟我相處也沒好到哪裡去;可是現在,她不但不因失憶而對我陌生,反而還鎮日黏著我,將我視作唯一的依靠一樣,我……」
「所以你現在反而不希望她回復記憶?」傑瑞小心的開口。
「也許該說,我怕她想起了一切之後,我們之間的距離又會拉遠。現在的相處幾乎是從前我所夢寐以求的。我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擔心她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竟然有這種想法實在很卑劣,唉。」
私心裡,他是不願晴兒回復記憶的,是不要她想起曾經經歷過的痛苦,也是不想自己又回到只能追著她的背影無法伸手的處境。
「有確定她真的失憶嗎?」傑瑞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為什麼你跟華宇都懷疑這一點?」他的口氣裡明顯有絲惱意。
傑瑞聳聳肩,「你祈大總裁是無條件信任她,但我們可不。也許你聽了會不高興,但,祈,我們一致認為,她並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身為陸氏的小公主,以她那深沉的心機要騙過對她死心塌地的你,並不難。」不是看不起他,只是他最大的弱點即是對方最大的優勢。
「做全身檢查時,華宇背著我偷偷使用儀器對晴兒測謊,連晴兒也不知道。」他握緊了擱在桌上的雙手,沒忘記還曾為此又動手扁了那傢伙一頓。
「結果?」
「她失憶了,千真萬確。」
而這結果,真不知讓他該難過還是鬆了口氣。
第五章
幾個可愛的小白點乘著風兒在淺藍色空中飄呀飄,一會兒是愉快地飛舞著,一會兒又是耍特技似地繞著小圈兒,然後像是玩累了似的,只見它們悠哉游哉地通過天窗上那道小小的縫隙,跑進了房裡。
陸晴睜大眼睛專心地瞧著,彷彿從不曾看過這東西,心裡覺得很有趣,張開兩隻嫩白小掌突地往眼前一拍,立刻撲下其中一個不知死活的白點點。
啊?原來不是蝴蝶。
「怎麼啦?」甫進入房間的祈天恩好奇著她那一副虔誠的禱告樣,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聞聲抬頭,靈動的眸裡有著乍見他的欣喜。
「你來了,我想你。」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剛好讓他一把接住,輕輕的一句話便消掉了他因擔心而生起的怒氣。
這小女人,難道忘了那雙纖瘦的腿兒還無法完全站穩嗎?要不是他剛好抱住她,瞧這不要命的舉動,肯定又要將自己摔得一身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