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瞟了她一眼,鄙夷地說:
「我哪能指望你?你和瑤夫人、宇文慶根本是一丘之貉。」
怕他誤會,她急急地撇清:
「毒殺長老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事先我並不知情。」
他瞇起鷹眸,也許能從她嘴裡套出一些秘密來。
「是不是瑤夫人幹的?」他沉聲問。
獄牢中有卒役,忽蘭可沒那麼粗心,把話傳到第二個人耳裡。
「兇手不是你嗎?這種事你怎能問我?」她聰穎地跳過他的問話。
管念禧眸光一閃,眼前只有忽蘭能救他了,為了活命、為了替死去的外公報仇,他不得不委屈、擺低姿態。
「忽蘭,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他需要利用她,壓低聲量低語著。
忽蘭嬌媚一笑。「你終於想通了、肯求我了。」她開心地。「當初你要是肯娶我,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他陪著笑臉,心裡另有盤算。
???
翌日,管念禧氣定神閒地等忽蘭來救他,一直到了晚膳時分,一名俏生生的丫環端來珍餿美酒,說是長老體恤差役的辛勞,特別賞賜的。差役大口、大口地吃著、喝著,酒足飯飽之後,人也一個個躺下,他們被下了迷藥。
那名美貌丫環探頭見差役都昏迷不醒,便又進來,迅速解下差役腰間的一串鑰匙,打開牢門,放他出來。
「跟我走。」丫環向他說了聲,她轉身要走,管念禧舉手從背後劈昏她,自己逃出大牢。
幽冥闐黑的夜色,便於他隱身遺走。
他飛躍上屋頂,疾步輕行,直探瑤夫人的寢室,撥開一片瓦片,瞰望寢室情景,觸入眼簾的,正是瑤夫人和宇文慶。
瑤夫人神情不悅地訓斥自己的兒子。
「你能不能爭氣點?別一當上了長老,就急著納妾,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還不明白嗎?要不是阿娘千方百計讓你當上長老,你能有今日?」
「是,阿娘,您英明、您手段夠狠,自己的親妹妹、妹夫都下得了手,現在連自己阿爹也被您毒害,您一直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宇文慶喝了酒,微醺地吐真言。「兒子佩服您啊!可我不想當您的傀儡!」他大手一揮,跌坐在椅。屋頂上的管念禧清晰地聽到他的話,悚然一驚,握緊了拳頭,想不到他的父母竟是姨母派人殺害的,為的就是爭奪權勢。
他恨不得立即衝下去,一刀殺了她這個蛇蠍女人!
瑤夫人被兒子杵逆,氣得臉色大變,厲聲怒罵:
「你膽子愈來愈大了,阿娘的一番苦心,全被你抹煞了。管家的血案是你阿爹慫恿我做的,當年我也是氣你外公,將族內的製毒秘笈交給妹妹,又想把長老之位傳給管家人,我才會散播她企圖顛覆全族的消息,也才順利滅了管家,她死了之後,冤魂一直糾纏著我,恫赫我不准傷她的兒子,你阿爹就是被她嚇出病來,才害病死的,我便成了寡婦,現在我又為了你,毒殺你外公,背負一身罪孽,你還怨我!」她憤怒之餘,將前因後果悉數道出。
管念禧頓時恍然大悟,才明白當年母親是要他們找唐保護自己,而他們竟誤會了母親的話。天啊!那麼他對韶荏做的一切豈不太殘忍、太傷人。她是無辜的啊!這件兇案根本和她爹無關。
由於太激動,他腳下踩的磚瓦發出聲響,驚動了底下的人。
「是誰?」瑤夫人心頭一驚,抬首往上仰,宇文慶發現有人躲在上面偷聽,酒也醒了一大半。
管念禧乾脆躍下屋簷,和瑤夫人當面對質。
「姨母你好狠的心,原來整件事是你策劃的!」他大吼道。
「念禧……你是怎麼出來的!」瑤夫人畏懼心虛地,方纔她說的話,全被這小輩聽見了!
「我是出來取你狗命的,還我父母命來!」他豁然旋身,虎掌生風,逼向瑤夫人。
瑤夫人嚇得跌退,宇文慶以身相擋,接住他一招,再反擊一拳。
宇文慶喝了酒,力道不如平常,管念禧三兩下反手將他制服。
「別傷了慶兒!」瑤夫人驚呼,擔心兒子命喪他的手中。「有話好說!」
「我爹娘是哪裡得罪你們了?外公欲傳位給我們,又不是我們的錯。」管念禧反折宇文慶的手臂,將宇文慶的頭往下壓。
宇文慶露出痛苦的神情,教瑤夫人既心疼又惶恐,但她忍不住一吐多年的怨懟。
「你們管家有什麼資格當長老?你們算是大唐的人,憑什麼干涉苗族事務?我當然不服!」
「權勢難道真可以令人六親不認嗎?」他痛心疾首。
「快放了慶兒,來人啊!有刺客,捉刺客!」瑤夫人朝外嚷嚷,引來大批士兵。
管念禧見苗頭不對,只好鬆開宇文慶,往漆黑的夜色奔逃。
士兵在後頭追緝,管念禧深知族中密道,立刻沒入一道機關——
他還會再回來報仇的。
???
「啪!」清脆的一巴掌摑在忽蘭臉頰,瑤夫人萬分盛怒,大叱:「你這個蠢女人,居然叫一名侍女去救管念禧,你知不知道這等於是縱虎歸山?」
忽蘭捂著半邊臉,心裡也後悔不已。可惡的管念禧,居然敢騙她!
宇文慶也氣焰高張地連同母親,指罵她的不是。「你已經嫁給我了,怎麼還可以想著別的男人?像你這種不貞的女人,根本不配做長老的妻子!」
「若沒有我阿爹幫忙,你們還能在這兒耀武揚威嗎?」忽蘭忿忿地頂撞。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我現在就可以休妻!」宇文慶真受夠了她的驕蠻。
「你們想過河拆橋?」忽蘭打了個冷顫。
「是又怎樣?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瑤夫人陰險地道,母子倆一鼻孔出氣。
「你們太可惡了!」忽蘭淚水奪眶而出。
「只能怪你太愚蠢,犯下不該犯的錯誤。」瑤夫人此時非常不肩這個背叛他們的媳婦,也贊成兒子休妻。
翌日,宇文慶真的寫了休書,將她棄於一旁,並很快地有了新寵的小妾,完全不顧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