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崔法儂難過?」傑瑞笑了,「沒有人會替他難過的。他的財產比任何一個英國人都多,就和克羅索斯一樣富有。據說皇上在攝政期間,他貸了一大筆款子給皇上,還不必還哩!」
「可是,他的妻子神經失常……」
「他自己倒不覺得怎樣。倒是對那些想登堂入室做伯爵夫人的女士而言,是個不小的阻礙哩!」
「說不定他也想再結婚。」
「只要他太太活著,就不可能?何況,我敢保證這個束縛到他而言反倒有利呢!」
傑瑞有點酸溜溜地笑著說:「要是他讓那位女士傷心流淚,她根本沒法兒怪他,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曉得他根本不能娶她啊!」
「我可以瞭解……那種情況。」黛梅莎說。
「你什麼都不瞭解。」哥哥打斷她,「我絕不讓你和伯爵有任何接觸。就這麼決定。你今天晚上就離開這裡,別再跟我爭辯。」
「以是,我能去那裡呢?沒有人陪著我,我一個人怎麼到諾桑伯蘭的伊莉莎白姑媽家去?如果我帶嬤嬤一起去,我相信貝茜才不肯一個人做任何事情。」
「老天!你是在找不必要的麻煩嘛!」傑瑞喊道。
「我沒有啊!我發誓我不是在找麻煩。你和我一樣清楚,是我在打點這個家的。親愛的,我們得面對現實呵!你回家住的時候是我作飯給你吃,是我照管衣服、整理房間和打掃清潔的。」
「你不在的時候,那就雇個人來做這些事好了。」哥哥有點惱怒的說。
「雇誰呀?」黛梅莎問,「每一個有兩條腿的,可使喚的婦人都早被約去服侍賽馬會的客人了。」
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傑瑞找不出話來回答。
「何況,」黛梅莎停了一會,繼續說:「我才不讓那些陌生的僕役弄壞我們僅存的幾樣東西,像媽媽以前常用的真蕾絲床單和她親手繡的那些美麗的枕頭套。」
哥哥正要開口,她突然叫了起來。
「我想到了。我曉得可以怎麼辦了!我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你要去那裡?」
「到修士房去住!」
「 修士房?」他回應著。
「我睡在那裡,」黛梅莎說。「沒人會知道我在屋子裡。你們去賽馬的時候,我可以把房子弄乾淨,把東西預備好等你們回來。」
傑瑞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慢慢地說:「我不喜歡這樣,這太危險。」
「危險?」黛梅莎不解。
他並不準備回答,卻像是第一次以不同的眼光注視著妹妹。
他太熟悉她了,直到現在才發現她是多麼可愛。她的美和他在倫敦認識的女人大不相同。
她那小小的鵝蛋臉,大而深邃的眼睛,近乎紫羅蘭色。她年輕又帶著些許稚氣。
蘭斯頓家人的特徵是眼睛在某些亮度下會呈現出淡紫色。
傑瑞完全是蘭斯頓家的翻版。黛梅莎卻承繼了父親的眼睛,遺傳了母親的頭髮。那是一種淡淡的金色,淺得有時看起來像銀色的。
那是很奇特的組合,卻是這麼吸引人,這麼不尋常。每個男人都會被她深深吸引住。
黛梅莎比哥哥小四歲,傑瑞卻仍當她是個孩子。不過,在許多時候,她照顧起他來,就好像她是母親一樣。
現在,他告訴自己,他必須保護她,特別是防範像崔法儂伯爵這種男人。
「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黛梅莎問。
他微笑了,帶點孩子氣,卻又相當有魅力。
「我在想,好好地把你打扮一下,你一定會是聖詹姆俱樂部的談論中心。」
「我可不這麼希望呢!」黛梅莎叫了起來。「媽媽以前常說,女士們在俱樂部裡被人家談論,是很不雅的一件事。事實上,那表示她們不是……淑女。」
「哦,你不會的,所以這問題也不會發生。」傑瑞說,語氣中儼然有股權威性,「如果我讓你待在修土房裡,你答應我,只要崔法儂或任何一位客人在房子裡,你就不能從密道中出來?」
停了一下,他加道:「我的意思是,黛梅莎,你以名譽保證,要不然,你跟嬤嬤就必須到諾森伯蘭去。」
「當然,我保證。」黛梅莎鬆了口氣說,「你不會以為我想要認識伯爵或你的任何狐朋狗友吧?雖然聽你談論他們很有意思,我可是不苟同大部分的人,對他們所做的事更是全都不以為然 。」
傑瑞笑了。
「你並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感謝上帝!好吧!我信任你。說不定我這樣做不對,可是我的確曉得這整個家都得靠你。」
「這是你對我說的最好聽的一句話,」黛梅莎微笑地回答,「不過,傑瑞,你現在有這麼多錢,給我一些付工資和買食物好嗎?」
「好的,當然好,」哥哥回答,「在很多地方,我都對你大苛了,黛梅莎,你既然和我共患難,當然也要和我分享好運。」
「謝謝你,最親愛的。我就知道你能體諒。我實在不願欠鎮上商人的錢。」
她說著親了哥哥面頰一下。他說:「我還沒有把崔法儂的支票拿去兌現哩!這裡有一兩個金幣,先給你派點用場!」
他從錢袋裡掏出一些金幣,放到她手裡。黛梅莎又親了他一下。
「我現在得去料理一下,先把事情安排好。那些先生們明天就到,沒什麼時間了哩!你最好到馬房去一下,告訴亞伯特準備伺候那些馬兒。馬房大致都很好,只有最後面那三間屋頂有破洞,會漏雨。」
「看樣子這幾天不會下雨,」傑瑞說,「騎馬到這裡簡直是熱得可怕,我到達溫莎堡時,羅拉和我都快累壞了。」
「你一路上都騎羅拉?哦!傑瑞,你怎麼可以?」
「我停下來吃東西時讓它休息了一會。最後五哩路我騎得很小心。」哥哥回答,「我走的是村路,那可比大路近多了,你也曉得。何況,我在倫敦實在養不起兩匹馬。」
「是的,我知道,可是,這路程對它而言的確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