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別囉唆。」上官芸撥開他,往裡頭大叫,「若塵,別睡了快出來。」
龍若塵在她聲音還沒消失前就出現了,看見她的手臂,他皺起俊眉,「瘋丫頭,怎麼給樹枝刮成這樣?」
「唉!那不重要啦,你猜我剛剛看見什麼人了?」上官芸一臉神秘兮兮。
「誰?」龍若塵順口問,直接拿了藥膏在藥盆上調好,俐落地幫她上藥。
「猜,和你很親近的女人,美麗的女人,三年來你經常掛念的美女。」上官芸自認仁盡義至,已經提示很多了。
「師父?」龍若塵喜出望外地問。
「不是啦,你不想活啊!妄想你師父也別這麼明目張膽,那是天地不容的醜事。」上官芸白他一眼,暗罵,笨死了,答案都給他了,還傻愣愣的。
龍若塵不悅地看她一眼,又胡說八道了,他心裡有個影,但不敢奢望,「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石雪如走進來,「請問龍大夫在嗎?」她定眼一看,一眼就看見龍若塵。
「天兒?臉色怎麼這麼差,你病了?」他又驚又喜地上前扶她到椅子上坐下,碰到她手臂就知道她受傷了,他立即對向煙柔說:「煙柔,麻煩拿金創藥給我。」
「喂!人家久別重逢,我們快別在這兒礙眼,陪我喝酒去。」上官芸扯著月無愁往外走,並對向煙柔眨眼暗示。
向煙柔很快拿藥過來,他捲起石雪如的袖子,解下纏在上頭的藥布,眉頭一緊,「怎麼讓傷口惡化成這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他不高興地數落道。
「若塵哥哥,天好像要變了,我今天想早點回去。」向煙柔低聲地告知。
「哦,好,麻煩順子送向小姐回去。」他忙發落道,同時替石雪如上藥包紮。
「不用了,叫輛馬車,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向煙柔連忙阻止。
「我送吧!」石雪如把袖子放下,什麼都沒變,他的手依然溫厚有力,身邊仍是美女如雲。
「你的傷?」龍若塵臉上滿是不放心,她好像還是不顧自己。
「無妨!」說著她逕自出去牽馬,一躍上馬,伸手一攬也把隨後跟出來的向煙柔拉上,「坐好。」輕叱一聲,人馬很快消失。
在外頭的上官芸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他們人都還來不及閃遠,她就走了,「這就辦完啦?這龍若塵看來很不濟,有道是久別勝新婚耶!」說完她也跟著離開。
月無愁只是憂心地看著前方,三年了,以為她回來會有所改變,但看樣子她還是倔強。
「別擔心,她會回來。」月無愁輕聲對龍若塵說。
「我怕會下雷雨,月大哥,她會躲雨吧?」龍若塵抱著一線希望問。
月無愁心事重重地點頭,他知道她為什麼回來,內心覺得不安。
「月大哥,天兒為什麼那麼怕雷雨和狼嚎?」這是龍若塵第一次問月無愁有關石雪如的事。
「她三歲時曾在雷雨之夜被石夫人丟棄於荒野,四歲時則在熟睡時被帶到深林,一睜開眼就面對狼的尖牙,每年生辰都是她的受難日,直到她十歲隨軍出征。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所以害怕和恐懼根植她心中。
「她從小就倔強,當年在清王府,朱朋不准她接近我,她和朱朋打得頭破血流,昏迷了都還抓著我不放,就是不肯離開我,那時她才五歲。」以前她的倔強讓她堅強茁壯,現在他很擔心她的倔強會摧折她,「若塵!」月無愁話到嘴邊卻遲疑了。
「月大哥,別說,天兒是我的妻子,我會疼惜她的,我們不要再讓她傷心了,好嗎?」龍若塵想到三年前她離去之前發生的事。
就為了他對月大哥說聲對不起,讓她受傷很深,她才會見過師父後一聲不響就走了。她走後他一再反省,她為什麼那麼在意?然後他明白了,那句話讓她感覺她被他們推來讓去,傲骨天生的她自然無法忍受被這樣對待。
「她回來了。」龍若塵看著她在雨中疾馳而來的身影,有些癡迷,她恢復了,她自己把那個英姿颯颯的石雪如找回來了。他走進雨中,伸出雙臂,迎接他害怕卻勇敢的妻子。
石雪如跳下馬,在一聲響雷之下跌進他懷中。
「別怕,有我在,我們進去吧,屋裡面有火,很溫暖,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兩人的家。」他擁著她進屋裡去,帶她到火爐邊烤火。
「若塵,你們這樣會著涼的,先去換掉衣裳。」月無愁在一旁提醒著。
「天兒,我帶你去房裡,把衣服換下,好嗎?」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會被丟掉。」她抓著他,縮在爐邊不肯動。
他半強迫地推她進房門,在斗櫃中拿出衣裳給她,「不會,這裡只有我和月大哥,我不會丟掉你,月大哥也不會,我陪你,我會一直陪你,沒什麼好怕的,你聽,再大的雷聲又怎麼樣?我們在屋子裡,一點也不受影響不是嗎?」他脫下她的外衫,擦乾她的濕發。
「現在的你不是小時候的你了,現在的天兒有勇有謀,一個人在沙漠住了三年,替樓蘭王完成復國計畫,幫允族把不毛之地成功地化為綠洲,如果以前你認為自己憑借的是朝廷的力量完成天閣寨,這三年來西域各國對你的尊崇,你已經證明了,即使一無所有,你石雪如依然是石雪如不是嗎?」這三年每每從西域傳來的消息,都是她策畫成功的捷報,她在西域成為各國禮敬的參謀。
因為知道她在那邊有了一片天,所以他沒去打擾她,知道她找到天空翱翔,他不願壞了她的興致,可他一直是遠遠注意她的,他每年都托人悄悄去看她一回的。
「我自己來,你也去換個乾爽吧!」她終於平靜了,是的,他說得沒錯,因為確定她即使一無所有,她還是她,所以才回來的,何需怕雷雨怕成這樣呢?
龍若塵在斗櫃中拿出自己的衣裳,走到屏風另一邊,「我說過我會一直陪你的,為什麼去西域?」他邊脫下濕淥淥的衣裳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