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重與否並不重要,」公爵帶著嘲弄的口氣問,「孟黎莎,你不是一直都告訴我,說我不該總是以金錢來衡量愛情或友誼嗎?」
「你不必引用我所說過的話,」孟黎莎抗議,「同時,閣下,我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累贅或是抵押品。」
說著她不禁想起他花在葛文斯·貝拉身上的錢,還有葛文斯對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想殺他,就提醒道:「晚上要特別小心,不要把窗子打得大開,如果只開一半的話,就不容易爬上去了。
「你在為我擔心?孟黎莎?」公爵問,「我想葛文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不過,你也別再擔這個心,上次的事情發生後,我就一直把手槍放在床邊,防範任何圖謀不軌的傢伙。」
他們分別來到各人的房間,公爵又把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孟黎莎衷心地說:「我要再一次為你送那麼美的戒指給我而致謝,我會戴著它上床,沒有人能從我這裡把它偷走。」
「是啊!」公爵回答,「不過,如果你害怕的話,記得我就在隔壁。」
他又再吻了吻她的手才離去。
孟黎莎注意到:每當他們晚上告別的時候,他從沒有由兩個人房間中的那道門回到自己的房間過。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正等著她打開那道門,除非她打開,否則那道門永遠緊閉著。
接著又告訴自己,大概只是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請保佑他安全,」現在孟黎莎祈禱,「上帝……請……照顧他、保護他,讓我能帶給他快樂……請指引我如何幫助他……我只覺得自己十分仿惶無助。」
她的眼睛望向祭壇後雕刻的天使,心中默默地禱告著,教堂之中一片岑寂,突然她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說:「給他愛!」
那聲音如此清晰、堅定、有力。
「但是要怎麼去做呢?」她在心中自問,「我要怎麼做?」
「去愛他——去愛他。」
那聲音在她心中呼喚著,也像那教堂中悠揚的風琴聲一般,一直在她心中迴響、迴響,久久不散……。
孟黎莎從禮拜堂出來後想找公爵談談,又想起他說過要和經理人商談一些事情,還沒回來,她覺得有些無聊,就順路往圖書館走去。
老法羅先生看到她來了,興高采烈。
「我正盼望著你來呢!夫人,」他說,「上次你問起的書我找到了。」
「你是說有關宮內建築的書?」孟黎莎問,「哦,我太高興了,我一直就好想看看這方面的書,公爵也跟我談起過有關秘密通道的計劃,他正打算向我講解一番。」
「前天我就為你準備好這本書了。」法羅先生說話的口氣似乎在暗示什麼。
孟黎莎不禁笑了起來。
「你以為現在我閱讀這方面忽略多了,是不是?」她說,「不錯,這倒是真的,平常總是和公爵在一起,晚上一上床很快就睡著了,就沒好好看看書。」
本來她還要再解釋一番,想一想老法羅也未必能瞭解,就直捷了當說:「把書給我好了,法羅先生,我一定會用心讀的。」
法羅走了過去,到書架那頭去找書。
「我還發現了一本詩集,你可能會有興趣,」他又說。
「那是第一位公爵在一六九六年寫的,你讀了以後就會發現真富浪漫色彩呢!」
聽他這麼說,孟黎莎不禁想到公爵致寶蘭的情詩是否也保存著?不過她確定在經歷了那場感情巨變後他一定不再動筆了,也許從那時開始,他也不再寫什麼情書,甚至提到愛情都會讓他憎惡不已,畢竟在愛情的騙局中他受到了大大的傷害。
「我從沒接到過什麼情書,」她想,「也從沒有什麼人寫過一首情詩給我。」
想到這裡實在令她沮喪,不過她不願再對公爵及寶蘭的事又發生什麼聯想,因此很快地說:「下次我一定要看看那本詩集,法羅先生,這一、兩天之內建築方面的書就夠我看的了。」
她注意到法羅一直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書架,然後把一長列的書卷移開些,口中哺哺自語; 「我把它放回這裡的——我記得明明是放在這裡。」
「怎麼回事?」孟黎莎問。
「我已經把那本書為你準備好了的,」法羅回答,「禮拜二整天都放在我書桌上,不過那天你沒來這裡,所以離開以前就把它放回了書架,平常我不喜歡把書擱得到處都是,怕有時候女僕會移動它們。」
「那應該還在你放的地方才對,」孟黎莎說,「讓我看一看。」
她看法羅已經十分老邁,大概眼力也不大行了,於是走到那一長列書前,一本一本循序看過去,可是就不見要找的那本。
「我真不懂怎麼會找不到?」法羅說。
「也許公爵來這裡拿走了,沒有跟你說一聲,」孟黎莎說,「別擔心了,法羅先生,我相信它一定會再出現的。」
然而,她心中卻想著:法羅真的是心力難以集中了,變得有些漫不經心,他一定把那本書不知放到哪個別的書架上去了?
她又安慰法羅:「沒有關係,我那裡還有別的書沒看完。」
「真不知道怎麼搞的?」法羅十分激動,「我從來就沒有放錯過一本書,每本書我都曉得,而且都很愛它們,一直就把它們當作我自己的孩子似的。」
「我知道,不過,法羅先生,別讓這事使你煩心了,它一定會出現的,很多東西常常都是這樣,一下子要找怎麼也找不著,不注意的時候它又出現了。」
當她從圖書室出來,發現公爵正在起居室裡等著她,書桌上擱了一些即將在他領地東邊興建的村舍計劃。
「在郡中大概沒有別的建築樣式比它更時髦了,」公爵解釋,「我從倫敦請了一位年輕的建築師來設計,明天你就會見到他,他很有見解。」
這天晚上他們就一直在談論著產業上的規劃經營,孟黎莎深深瞭解到公爵對宮內應興應革之事十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