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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嘖!」任烜嫌麻煩似的順順頭髮,想起了二娘平日諄諄教誨的俠義二字。

  縱使在望見地上被打翻的美酒時總讓他心火上揚,但是丟著這個看起來早已餓到沒有辦法的少年在這兒,怕又會害了其它旅人,不如……

  他心念一動。

  「去折一根約三尺長的柳枝給我,約莫這麼粗。」任烜伸出手比了個大小。

  ※※※ ※※※

  少年害怕的倒退好幾步。

  「你……你要打我嗎?」柳條總讓他想起那些不留情落在自己身上的籐條和木棍,少年黑漆漆的眼裡瞬間滿佈懼色。

  「我看來像是這種人嗎?」任烜狠狠地瞪了這不識好歹的少年一眼。

  很像……少年趕緊用力吞下這句到口的話。想到剛剛這個人一臉要將自己剝皮的模樣,他心頭一寒。

  見這少年僵在當場不回話,任烜差點又要抓狂,俠義精神與想一走了之的念頭在心中翻翻騰騰、激烈的大戰數回合後,他終究是選擇了前者。

  找了棵柳樹,任烜抽出腰間的匕首,割了枝約莫兩尺半長的柳條,試了試重,他滿意的點點頭,再抓了幾把與雜草同生的蒲葦搓成了一根細繩,將之繫在柳條的兩端。

  少年好奇的睜大眼,看著任烜手上逐漸出現一把雖粗糙卻已成形的長弓。

  又割了一枝柳條,任烜將一端削尖,搭上了弓,拉滿。

  碧空朗朗,沒有雲。

  此時任烜腳下忽然一動,一粒小石自他足尖激射而出,射向不遠處的草堆中。

  一抹灰影登時彈起,這個動作同時驚動隱匿在草叢裡的野雁驚叫數聲,幾隻雁子亦被嚇得振翅高飛;由於事出突然,牠們沒了之前的井然有序,亂轟轟地在天空中四處飛,靜謐的樹林在一瞬間變得嘈雜不堪。

  就是這個時候--

  任烜趁著兩隻野雁在空中即將交會的剎那,手一鬆,柳條「咻」地一聲射向天際。

  伴隨接連兩聲淒厲高鳴,一團黑影迅速墜下,而逃過一劫的野雁也早已四散逃逸無蹤,林子在一轉眼間又回復原先的寧靜。

  任烜放下弓,先自草堆裡拾起一團灰色的東西,又往前走了幾步,拿起那枝箭,這才走回少年身邊。

  「拿去。」他將串在柳條上的兩隻野雁與被石子打死的一隻野兔遞給少年。「這些夠你吃飽了,別再待在林子裡,出去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少年目瞪口呆的由著任烜將東西往自己懷裡用力一塞,再見他牽過那匹馬,轉身就要離去。

  忽然,少年一個飛身,朝任烜撲了過去--

  這一撲又狠又快,任烜沒料到少年居然會向自己衝來,他機敏的一側身,還是被抓住衣角!

  真是想不到自己竟會一時不察,犯了背對敵人的大忌;任烜因這個察覺而流下幾滴冷汗,幸好,那少年並沒有要刺殺他的意圖。

  「師父!」少年緊緊拉住任烜的衣袖,口裡拚命喊著:「師父,求你教教徒兒吧!」眼前的一定是天神派下來解救自己的高人,只要自己學會他那一踢一射,就不愁會餓肚子、更不怕會被人欺侮了!

  任烜瞪向他那閃著渴求亮光的黑眸,毫不留情的一甩手。「不可能!」

  自己要去新疆,原先可以從容自在的行去,現在酒沒了,到達目的地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怎會傻到帶個累贅在身邊?

  任烜甩開少年後,左腳往前一跨,正欲再離去,驀地右腳如繫上十數斤重的大石般,沉重得讓他舉步維艱。

  任烜臉色一僵,硬是往前挪了幾寸,最後他鐵青著一張俊臉,凌厲的目光往下看去。

  「放手!」他壓下想將少年踹開的念頭,額上青筋隱隱跳動。

  現在,任烜腿上牢牢地纏著一團物事,那東西緊抱住他的小腿,還不忘將兩隻雁與一隻野兔保護妥當,所以他是側著身子拉住任烜的,因為這樣才不會把懷中的東西壓扁。

  「師父,求求您將剛才的神功教給徒兒吧!」一箭雙雁,再加上一隻兔子,肉可以留著自己吃,吃剩了還能賣錢,再加上那些毛皮……這神功他非學不可,只要學會,就不用看人臉色乞討了!

  「那不是神功!」任烜索性蹲下身,開始將少年緊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扳開,「要練這功夫,得花好幾年時間,並非一蹴可幾。」他好不容易拉開一隻手,再朝第二隻進攻,「我沒那麼多時間教你,事實上,我沒將你這個竊賊痛打一頓已經算很仁慈了,所以,放開!」

  終於,任烜用力一扯,硬是將少年自自己腿上拉開,然後他牽過飛騅,打算盡快閃人。

  走沒幾步,少年已自地上爬起追來。

  「師父,求你別丟下徒兒,徒兒跟你到天涯海角去,就算要我做牛做馬也甘願,只要你教我神功!」他伸手要再抓住任烜的衣袖,卻被他一個瞪眼嚇得縮了縮身子,只能捧著野雁和兔子,怯怯的望著任烜。

  「師父!」他又小小的喚了一聲。

  實在是……任烜頭痛的閉了閉眼。自己是威嚴不足,所以無法成功喝阻這小鬼嗎?

  第二章

  「滾!」

  「師父……」

  「我不是你師父!」

  「師父……」

  「你敢再喊一次!」

  「師、師父……」

  少年的執拗讓任烜氣到差點翻白眼,很想快馬加鞭遠離這小鬼,偏偏這飛騅好死不死的跛了腿;想施展輕功脫困,偏偏飛騅太重扛不走,他只能慢慢往前行,由著這小鬼跟來。

  思來想去,全都是這匹笨馬的錯!任烜狠狠的白了飛騅一眼,飛騅只能無辜的低下頭,慢慢一拐一拐的走著。

  又不是牠願意的,嗚!斷腿已夠牠嘔的了,還被說肥,更讓牠小小心靈受到重重一擊,現在又將錯全推到牠頭上來……早知如此,當初皇上在選馬時,自己就裝病不跑了事,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逞什麼英雄嘛!

  飛騅垂頭喪氣的踽踽行進。

  見任烜不再說話,少年心下竊喜,蹦蹦跳跳的跟上他的腳步與他並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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