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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少年又嗚咽了幾聲後,總算是漸漸止住了,只餘肩膀微微抖動。他抓著布巾,睜著哭腫的眼睛望著任烜。

  「師父!」他哽咽的輕喚一聲,十足十的可憐。

  「算我輸了。」任烜長歎一口氣,無奈的路下身看著少年。「好,我任烜在此正式收你為徒,只求你別再亂叫亂嚷,也別再說些曖昧不清的話了。」

  唉!枉他自認有顆聰明的腦袋,於戰場上無往不利,火燒烏揭、斷糧拔迦祿,皆是一擊就破、勝利手到擒來;但他現在竟會在一個小鬼的哭聲中一籌莫展,高舉白旗投降,要讓俞平與獨孤垣知道,肯定笑掉他們大牙!

  少年立即破涕為笑。「師父!」他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很是可愛。

  「那你肯回房睡了吧?」被這小鬼折騰一天,任烜真的倦了。

  少年的臉立刻一垮。

  任烜只得又讓步。「你洗過澡了吧?」臭味沒了,應該是有聽話洗過了,不過一張臉還是髒兮兮的。

  他拿起濕布巾,將少年臉上的鼻涕眼淚和灰塵全都擦掉,微弱的燭火下出現了一張白淨可愛的臉龐。

  任烜瞅了他一眼。「你長得還挺可愛的嘖!」說完他往床上一躺,打了個呵欠。「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少年聞言也開心的爬上任烜的床,在他身邊躺好,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此時,任烜又緩緩的起身,以極輕極輕的動作翻身下了床--

  給這小鬼一鬧,他都還沒時間去茅房呢!

  第三章

  酒泉郡某客棧

  「你看看,你喜歡哪個名字。」任烜將一張寫了幾個字在上頭的紙攤在桌上。

  既然要收這小鬼為徒,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他一路上特地想了想,打算替這小鬼取個比較得體的名字。

  少年好奇的瞪著那些字。「這個是什麼?」

  「這是飛、麒、爾、玉、頡、烈。」任烜索性將全部的名字都念出來,「一個字比較容易記,你說那位老伯姓司徒,三個字念起來也順口。」

  容易記?少年瞪著那排名字,自己總共也只認得兩個字,那就選個簡單些的吧!

  「我要這個。」他指指那個玉宇,筆劃少又好寫,嘿嘿!

  任烜瞥了他一眼,拿起筆準備將那個字圈起來,在畫了一撇時,他的動作又一頓。

  「錯了。」他將那個玉宇和爾字一併圈起。「是璽字,我不小心將它們寫得太開。那麼,你從此以後就叫司徒璽,趕快把這名字記熟、寫熟。」

  完全不給少年開口的機會,任烜又拿出一張紙放在少年面前。「今天你就在這裡把你的名字寫五十次,這樣就會記得了。」他將毛筆沾飽墨,在紙的上頭寫了個大大的璽字。「照這上頭的字寫,中午前沒寫完就不准用飯。」

  他將筆塞到少年手中。「那麼,我先出去買些酒,一刻鐘後就會回來。」

  這個酒泉郡郡如其名,自然也是有出產美酒,尤其以西漢大將霍去病與士兵共飲而聞名的「神武酒」為最,濃香甘甜,另有一股大漠男兒的颯爽豪邁。先前在安定城內喝的那些水酒真是夠要他命的了,今日來到酒泉,他可要開懷暢飲個夠!

  什、什麼?

  少年張目結舌的握著那枝筆,瞪著紙上那個彎彎曲曲的大字,欲哭無淚、無語問蒼天……

  ※※※ ※※※

  「阿垣,這兒有封信是要給任烜的。」

  維宓走進大廳內,揚揚手中的信,有些納悶為什麼要給任煩的信會送到高昌這裡。

  「嗯?」獨孤垣接過來看了看,「從杭州來的,應該是他家裡的信。」看來,是有客人要來訪了。

  「家書?」

  「嗯!任烜那傢伙剛辭官不久,看來是打算來高昌逗留幾日,他家裡的人才會把信送到這裡。」他大手一伸,將維宓攬進懷中。「最近天氣開始變冷,你怎麼不多加幾件衣服7」他責備似的咬咬維宓柔軟的耳垂。

  「上次買的白狐裘呢?我讓人取來讓你穿上。」他開口欲喚下人過來。

  維宓連忙制止他。「府內比較暖,我出門看診的時候會加衣服的。」在家裡還穿得像隻狗熊,他可不要。

  「好吧!」獨孤垣寵溺的吻吻他的髮絲,又伸手包住他略帶涼意的手,給予他一些溫暖。

  維宓偎著他,嫣然一笑。「任烜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呢!」他挺想念這個有趣的朋友,不禁有些雀躍。

  獨孤垣也是一笑。

  「是啊,看來得拜託擎葉弄幾壇上等葡萄酒來才行了。」

  ※※※ ※※※

  「嗚嗚……」

  震耳欲鞋的哭聲響遍整個酒泉市集。

  見前方的人影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少年哭得更加感天動地、慘絕人寰。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為之側目,疑惑是誰將這個小孩子丟著不理,竟由著他哭聲震天的干擾街坊安寧。

  唉,真不想承認自己認識他!任烜丟臉的想別過頭不予理睬,但發現哭聲仍舊沒有停止的打算,他只得無奈的牽著飛騅回頭。

  「你別哭了!」他頭痛的一把抹去少年臉上的眼淚。

  「嗚……嗚嗚……」少年還是拚命大哭。

  他肚子好餓,臭師父、混帳師父!

  「說好了沒寫完不能吃午飯的。」任烜瞪著少年瞬間又流滿臉的身涕眼淚。「你才寫了二十五遍就說手酸不寫,天下哪有那麼不勞而獲的事?」

  規矩立下了就要守,否則他以後要如何建立師父的威信?

  「可是那個字好難為嘛!」少年委屈的哭道:「師父騙人,你明明說那是玉字的,怎麼可以反悔改成璽字?」

  他怎麼想、怎麼不甘心,而且寫字和吃飯是兩回事,為什麼要混為一談?他不懂!

  「就說那是不小心的。」任烜捺著性子解釋。「而且璽字的筆劃好啊!」大富大貴命哪!

  「可是很難寫嘛!」只要是筆劃多的他都不喜歡。

  瞪著眼前冥頑不靈的傢伙,任烜又有一種快抓狂的衝動,他翻翻白眼,打算再來個不予理會。

  「師父!」少年又抽抽噎噎的拉著任烜的衣袖討價還價。「我不要叫這個名字啦!」彎彎曲由的線條,他看得頭都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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