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節譴責似的皺眉。「你那是什麼眼神?」
剛才突然給她抓到他掃看她的樣子有點鄙視,想也知道這條沙豬又在心裡貶低她了。
事到如今還能怪誰?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幹麼沒事無聊迷了路會走到他的房間裡去,招惹這場飛來橫禍。
「你吃完了吧?」他一點笑容都沒有,文不對題地問她。
以節不明所以,她很率直地點了點頭。「吃完了啊!」真難得呵,這自大狂也會關心她。
他輕輕地眄了她一眼。「吃好了就到後頭去睡,別在這裡礙眼。」
「你——」她為之氣結,他當她是什麼呀?阿貓阿狗嗎?叫她吃飽了就睡,他們現在是同舟共濟……哦,不,是同坐一條船,她也有權利關心她自己的安危死活吧!
他淡淡地應聲道:「你放心好了,我黑灼說得出就做得到,我會帶你平安地離開這裡,現在你可以去後頭了,我不習慣對著女人太久。」
以節氣呼呼地起身。「但願如此,別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
在他面前真的很沒有尊嚴,她打賭不會有女孩子願意跟他生活一輩子,跟這種人生活,一輩子都嫌太長了。
算了,反正吃飽了,今夜她就什麼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再說。那傢伙雖然保證會讓她安全地回到台灣,她也不能盡信他所言,她必須養精蓄銳,搞不好到頭來她還是得靠自己才能離開這裡哩!
第五章
身子乍然失去被窩的溫暖倚偎,以節在第一時間便風馳電掣般的倏然坐起,渾身寒毛豎到了最高點。
「你幹什麼?」她戒備地瞪著站在床沿的黑灼。
下流!她就怕他會對她不軌,所以一晚上睡不好覺,沒想到她的預感真的實現了,這匹色狼果然按捺不住要對她出手了!
「你睡夠了吧?」他撇撇唇,沒見過這麼貪睡的女人,原想等她自動睡醒再出發的,誰知道她一睡就像不會醒似的,太離譜了。
她眉一挑。「幹麼?」
這傢伙的「色心」她又不是沒見識過,看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總不可能是好心的要叫她起來吃早點吧?!
「你再不爬起來,別怪我丟下你一個人。」他不客氣地說。
她愕然的一抬頭。「什麼意思?」
他皺了皺眉。「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處境。」
這女人有沒有神經?他們正被人狙擊追殺,她好像全忘了,一臉只擔心他會非禮她的樣子,真是輕重不分。
以節陡然放大瞳孔,媽呀!她驚跳起來,昨夜的一切全回到她腦海來了,她總算想起玻璃被槍擊碎、那恐怖的一幕。
「那些人——那些人追來了嗎?」她結結巴巴地問,一邊對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他嗤之以鼻地哼笑。「若追來了,你還可以這麼安穩地在這裡廢話嗎?」
聽到他滿含挪揄的口氣,她揚了揚眉,也不怎麼友善地說:「我只是睡得稍微晚了一點,你有必要這麼刻薄嗎?再說這裡又沒鬧鐘,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要起床,你這個人還真是不通情理。」
其實就算有鬧鐘她也未必起得了床,平時不上班的日子,她通常都是高興睡到幾點起來就幾點起來;如果要上班,那就必定是小萱打電話叫她起床,她根本從來不曾自己自動自發地起床過。
他轉身走向房門,聲音銳利地飄向坐在床上的以節。「有時間跟我頂嘴,不如去梳洗打扮吧,你們女人沒化妝能看嗎?我可不想破壞我早餐的胃口。」
以節匪夷所思地瞪著他的背影看。
頂嘴——他以為他是她的誰?上司還是長輩?她這叫反唇相譏,他究竟是不是中國人,懂不懂成語怎麼用呀?
沒風度的男人,居然那樣掀開她的被子,如果她裸睡怎麼辦?豈不是讓他看光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不是早就讓他看光了嗎?就算剛剛她裸睡被他看見,也沒什麼損失了不是嗎……
哎哎,呸呸!黎以節,你在想些什麼呀?跟黑灼那種下流的人相處了一夜,連她的思想都變得這麼下流了,這可不行。
梳洗完畢,當以節走到昨夜她吃飯的餐廳時,看見黑灼正在吃烤麵包,一邊喝著類似酒類的飲品。
她坐下來,不滿地問:「你不是說趕時間嗎?你怎麼還有空在這裡慢慢吃早餐?還喝酒?」
她對他嘖嘖搖頭,一大早拿酒品當飲料的人,他的胃腸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再好的胃也會給他自己弄壞。
「不吃飽一點怎麼行,這或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餐。」他嚴肅地說。
以節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接著激動地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你你——你不是說會安全帶我離開這裡嗎?」
果然!他說話不算話了,她就告訴過自己,別太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現在應驗了吧,他根本就是在吹噓嘛,什麼他黑灼沒有做不到的事,應該反過來——他黑灼沒有做到的事才對!
「我是會安全帶你離開這裡沒錯。」他優雅地撕著法國麵包吃,一邊悠閒地開口。
她大聲控訴。「那你剛才說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餐?」
她從來就不會斯文秀氣或是性感嫵媚,她有她的風格,她的Style,喜歡她的人自然會被她給吸引,不喜歡的,就算她強裝溫馴也沒用,大家遲早各分兩路……唉,就跟她跟賀俊庭一樣,兩年的感情根本就太薄弱,看來賀俊庭喜歡的還是性感誘人的女人,她這種大剌剌的個性是不可能永遠留住他的心的。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思考起自己的個性來,怪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不疾不徐地回答。
「隨便說說?」她的聲音尖了起來。
她又被他愚弄了,他信口開河,她卻全盤相信,她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被他耍得團團轉。
看見她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黑灼愉快地笑出聲來。
張揚著嘴角,驀然地,他抿緊了唇,面容在剎那間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