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制服的女服務生高舉著托盤而來,上面是一瓶未開封的白蘭地和一隻美麗的高腳玻璃杯。
就在女服務生立於陸非旁邊,要為他開酒時,她突然一個失手,托盤傾斜偏旁,酒瓶與酒杯應聲摔落,碎玻璃片跌了一地,引起一陣騷動。
「對不起!對不起!」女服務生誠惶誠恐地白了臉頰,完了,她知道她眼前坐著的這位是名滿香江黑道的風雲人物——旗幫的陸幫主,這麼一來,她不被折斷手骨才怪。
「竟敢把酒倒在陸幫主身上,你不長眼睛嗎?」護場人員立即大聲斥責,冷厲地謾罵。
「算了。」陸非揮揮手,酒液不過沾濕了他的衣擺而已,沒什麼大礙,這些人也恁大驚小怪。
「還不快謝謝陸幫主!」護場人員又是一陣責備,他們是今年的主辦幫派,可不能讓旗幫誤會他們有意作亂。
「謝謝陸幫主!」女服務生感激涕零地退下去了。
「幫主,您不要緊嗎?」汪業賢關切地問。當然,精明的他適才已經在亂中派手下去清查淺水灣酒店的裡外了,若說這些人要趁幫派大會除掉陸非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身為旗幫的首號軍師,他還是小心為妙。
陸非凝眉搖頭。
奇怪,不過摔爛了一瓶酒與一隻酒杯而已,為什麼他會感到心神不寧?像是山雨欲來,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
午夜時分,結束了無聊又無建設性的幫派大會之後,陸非一回到旗幫,立即發現不對之處。原本在這時候應該沉靜的大堂卻燈火通明,他的五位旗主都在,各人面前一杯茶,也都面色凝重。
「有事嗎?」陸非把黑色風衣交給迎上來的傭人,在他的位置坐下,一名傭人俐落地奉上茶來。
五旗旗主在這時候不去睡覺,無非是在等他,他倒想知道有什麼大事可以讓他的五員大將都不睡。
「屬下該死!幫主,澄澄小姐失蹤了。」藍旗旗主低垂著頭,似乎十分懊惱自己辦事不力。他負責未來幫主夫人的安全,現在卻把人給看不見了,他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陸非銳利的眼眸掃向藍旗旗主,聲音冷然揚起。「你說什麼?」
藍旗旗主的頭垂得更低了,似乎恨不得自刎謝罪。
「幫主,請您先別動怒。」傅真泉開口了。「澄澄小姐不但失蹤,而且還帶走了旗幫買賣槍枝以及幫派往來的所有資料,所以屬下認為,這件事不能全怪藍旗旗主。」
「你是說,她是有預謀的?」陸非眼裡透著寒光,瞇著深邃的黑眸問。
她居然走了?
該死!他們二天後要共同擁有一個盛大的婚禮,而她居然走了!
「應是如此沒錯。」傳真泉直言不諱。
一直立於白旗旗主身後的童雪均忽地冷哼一聲,興災樂禍地說:「我早說過她是南方會館派來的奸細,偏偏有人鬼迷心竅,對她著迷得很。」
陸非的眼眸掃向童雪均,最後停在白旗旗主的身上。「童旗主,你的女兒似乎很缺乏管教,你確定要繼續讓她留在這個大堂裡?」
一絲尷尬浮上童旗主面頰,實在不是他願意讓女兒跟來,但是他這個女兒很任性,連他也管教不動。
傳真泉連忙解圍道:「幫主,童小姐所言不假,澄澄小姐確實是台灣南方會館的人。她姓龍,本名龍耀澄,是南方會館在香港支點的負責人。在龍門裡,她排行第三,掌管紅門,綽號紅龍。」
陸非瞇了瞇眼。
紅龍——難怪她偏愛紅衣。
童雪均傲然地揚起下巴,勾起一絲得意的笑意。「看吧!連傅先生都證實了,你總要相信我的話了吧?」
「她混進旗幫就是為了那些資料?」陸非挑起濃眉,他知道那些資料只是旗幫買賣的十分之一而已,但已足夠讓香港警方請他回去吃幾十年牢飯。
龍耀澄,她真想陷他於那種境地,沒有一絲眷顧與愛戀嗎?
那麼,他們的夜夜纏綿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寵愛嘍?對於她,他陸非只是她竊取資料的一個目的,沒有任何意義。
「可以這麼推測。」傳真泉很含蓄地回答。
「我知道了。」陸非啜了口茶,異常平靜地緩聲道:「你們都去休息吧!」
表面越是平靜,內心的波濤越大,五旗旗主看出主子的陰鬱與衝擊,識相地退下,只有童雪均還留著不走。
「陸非,她走了,你還有我嘛!」童雪均放柔了表情睇睨著陸非,只要用些手段,她一定可以成為陸非的新娘!
陸非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語氣嘲弄地問:「雪均,你以為你有資格當她的替代品嗎?」
「你——」童雪均氣得發抖。
龍耀澄的行為還不足以讓陸非死心嗎?他這樣一個狂放不羈的男人,又怎麼能忍受女人的背叛?
龍耀澄是不可能再得到陸非的心了,而除了她童雪均,還有哪個女人可以和陸非匹配?為什麼他總是拒她於千里之外?她不甘心!絕不甘心!
「我累了。」陸非接上她的話,他不再理會她,蜇身入內。
望著陸非傲然離去的背影,童雪均在心底冷笑一聲。
哼,沒關係,陸非,你有種,就算你想找、也有辦法找到龍耀澄,人家恐怕也不會領你的情,不會留給你情面!
哈,陸非不知道,現在在龍耀澄的心裡,恐怕也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誰會知道她假傳聖旨,用「那種」方法送走了龍耀澄了呢!
托她的福,自此之後,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再有愛戀糾葛了,各在一方,想相會都難哩!
現在新娘嫁紗是屬於她的,豐碩成果也是屬於她的,一切都太順利了,她只要靜靜地待在旗幫裡,等著驗收這場她自編自導的好戲就成了……
???
夜黑風高,海面上波濤洶湧,每每船身一搖,掀起的海水便像會吞人似的,在黑夜更加可怕。
坐在船艙裡的澄澄被這艘小船晃得七葷八素。為什麼她人會在這裡,她著實口點概念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