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他好像沒說答應,她還真是厚臉皮!
「最好是今天,」百心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就去找容薇解釋——」
「用不著了。」他懊惱的把剛拿的花生醬給扔回去。
「為什麼?」她不解的瞪他。
將一堆泡麵狠狠掃進推車裡,他這才不情願的開口,「容薇既然是來還鑰匙,就表示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百心一翻白眼,不敢相信他的遲鈍。
「你難道看不出來還鑰匙只是一個借口,其實你女朋友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想見你。」
「見我?」
「不然還鑰匙的方法有千百種,她可以托人拿給你,也可以用寄的,高興的話還可以直接砸在你的腦袋瓜上,為什麼她就偏偏要親自送上門來?」她對他循循善誘。
西域呆了呆。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
「不!」他隨即又不怎麼相信的搖搖頭,「不對,容薇不像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女人——」
「什麼那種、這種?女人就是女人,就只有一種,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耶!該不是你老媽生你的時候,吃了太多的歐羅肥吧?簡直笨死了。」
「喂!」西域被罵得一張臉繃得死緊,「罵我就算了,為什麼還問候我老媽?」
「這——還不是因為你太笨了,所以我才氣得口不擇言!」百心訕訕地死不認錯。
這也算理由?
他哭笑不得的瞪著她,幾乎快要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她對他的任性是理所當然的。
「好嘛!說對不起總可以了吧?」她不甘願的扁著小嘴,一張小臉不但完全沒有了不易近人的冷冰,模樣還嬌俏得緊。
西域怔了怔,忽然想起李諾常說的女人善變。
這女人大概是最善變的了,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百心……意思是有一百顆心,所以他才猜不著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問候別人的老媽是失禮了點……百心斜眼著眼偷瞧西域,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只是覺得在他面前說話可以不用大腦而已。
至於為什麼不用大腦,大概是因為這個替身情人有點像朋友的緣故。
奇怪的是,為什麼她從前就不覺得需要朋友……
百心那副懊惱的模樣落入西域眼底,直教他想發笑。
也許……她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不可愛。
他強撐著再沉默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放她一馬,硬邦邦的清清喉嚨道:「你說……容薇真的是為了想要見我?」
☆ ☆ ☆
「記住,既然今晚是容薇的壓軸,你就一定要親自獻花,用一大束的海芋把她壓死都沒關係,女人最喜歡這一套了,千萬記住啊!」
「知道了!你比我媽還噤菕I」
從超市回S.K.M的途中,兩人的話題開始繞著如何挽回容薇的芳心打轉,氣氛也出乎意料像哥兒們的融洽。直到百心發現一輛黑色賓士在後頭遠遠的跟隨——
小臉上的笑意頓時褪去,換上沉凝的冷意,她忽地拋下西域一個人掉頭往回走。
「我忘了買一樣東西,你先回去。」
黑色賓士果然跟著掉頭,直到百心停在轉角的路口,黑色賓士後座這才走下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子。
不出她所料,是趙峻。
「我不回去。」了然趙峻的來意,百心乾脆先發制人。
心思仍懸在剛才與百心有說有笑,狀似親密的男人身上,趙峻忍不住陰沉了臉,「他是誰?」
百心對男人通常很冷淡,所謂的第三者遊戲其實真的只是個遊戲,是百心對愛情的嘲諷,從不真心,也從不會受傷。
所以他始終任由她、放縱她,從不干涉。
可是,她方才卻對著那個男人笑,是真心、不設防的笑……
即使面對的是熟識十幾年的他,百心也從未這樣對他笑過。
無疑的,那個男人是個威脅!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轉過身,卻被趙峻伸手拉住。
「跟我回去,朱伯伯很擔心你。」
「擔心?」她譏諷的轉過頭,「如果朱世煌真的擔心我,就不會找一個像你母親的女人做助理,隨時想上就上。」
對她粗俗的言辭皺起眉,趙峻仍試圖為朱世煌辯護,「朱伯伯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需要。」
百心冷笑得更嘲諷,「所以我才離開,讓他稱心如意,想怎麼要就怎麼要啊!」
「百心——」
「你別再跟著我!」
「百心,你願意回『飛翔』,不就是為了給朱伯伯一個彌補的機會嗎?現在就當是再給他一次機會,跟我回去吧!」
然而話一出口,趙峻一出口就懊悔自己的失言,只是說出的話就像射出去的箭,來不及收回。
果然,百心像是心臟被刺進一槍般,纖細的身軀猛然僵住,跟著轉身惡狠狠地甩開他糾纏的手臂。
「是報復,不是彌補!」她對他厲聲咆哮,「趙峻,你聽好,不管朱世煌再怎麼做,都彌補不了他和辛慕慈對我和我母親所造成的傷害,永遠都彌補不了,永遠!」
趙峻面色凝重,知道她仍不願面對自己的內心。
他第一次看見她,是谷瑕帶著她偷偷跟蹤朱伯伯和他母親的住處,朱伯伯和他母親沒有察覺,他卻發現了。
她們母女倆遠遠的隔著車窗望著屋子裡的朱伯伯,谷瑕美麗的臉孔顯得那樣悲傷,而她,八歲的百心只是張大明眸,一瞬也不瞬的直瞪著,像是質疑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對不相干的人那樣溫柔,卻對她母親那樣的冷淡。
他永遠記得那雙眼睛除了不信和懷疑之外,還隱含著深深的被背叛,尤其看見朱伯伯大笑著將他抱起的時候,她的那雙大眼甚至浮動著濃烈的恨意與嫉妒。
要不是谷瑕之後從「飛翔」墜樓,百心也許就不會被恨意完全蒙蔽,明白自己的心底其實仍渴望著朱伯伯的父愛……
只是百心是個非常倔強的女孩,絕不會承認她脆弱的一面。
激起她的怒氣,趙峻明白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最起碼留下關絡的方式,讓我知道該怎麼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