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兒,拿在手上,感覺它們。」簡當雄笑著道。
雷譽遲疑了一下,才滿懷敬意一手一把的拿起來,刀面映著日光,閃出一道閃電似的光彩。「會覺得太重嗎?」
雷譽搖頭,事實上稱手得很,因為天天挑水劈材的關係,他早已習慣重量了。
「總鏢頭,這……」
蔣威在一旁笑了起來,「譽兒,你是不是該改口了?莫說我二哥早認定你是他的女婿,現在他更有意將他的絕學傳給你,就算稱丈人還嫌太早,叫一聲師父也是合情合理。」
關於小霜指婚於他這回事,在鏢局裡可說是公開的秘密,大家心裡頭都這麼認定,雷譽也頗有悉聽尊便的心態,反正這條命是他們給的。但是現在簡當雄要將絕學傳給他,對於一心想學得絕世武功,以便將來有機會殺盡錦衣衛的他,比誰都還興奮。
雷譽立刻高興的跪拜起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之後,簡當雄開始教他背誦刀訣,以及刀法的起手式,並令他勤練基礎。雷譽亦認真的一遍練過一遍。看他那麼用心,簡當雄欣喜得直拂鬚。
小霜一聽說此事,便拋下手中的針線活兒,跑到武場,果然看見父親正親自指導雷譽,頓時一股氣悶直往心頭冒,又想到雷譽總是對她視若無睹,根本不把她當未婚妻看待,新仇加上舊恨,令她渾身似火般燒了起來。
她衝動的跳進武場中,差點就被雷譽的刀鋒給掃過脖子。
幸好商當雄眼明手快抄了枝長槍隔開,否則雷譽將來就不用煩惱到底要不要娶她了。
「小霜,你又是哪裡不對勁了?」簡當雄被嚇得火氣直冒。
雷譽則皺著眉,看著小霜陰陽怪氣的瞪著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是哪兒得罪她了。反正她一直就愛找碴,他也懶得去想。
「小霜,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如此胡鬧,差點把自己的小命都送了,你知不知道?」簡當雄氣得把小霜拉到一旁訓話。
「讓他一刀把我砍了算了,反正你們有誰在乎。」小霜叫嚷著。
簡當雄聽得出來她語氣中頗有鬧意氣的味道,便問雷譽,「你們吵架了?」
雷譽覺得莫名其妙,他一向任她挑釁,從來沒還過手,對她,除了點頭稱是,他還未曾說過一句完整的話,這樣算吵架嗎?
「人家才不希罕跟我吵架呢!」小霜氣呼呼的說。
簡當雄愈來愈覺得自己不懂小霜,不禁搖頭歎息。
「爹,您偏心,我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可是您卻不把絕學傳給我,反而傳給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怎麼會是沒關係的人?」簡當雄意有所指的笑說。
「就是沒關係,什麼關係也沒有。」
小霜愈想愈覺得委屈,因為雷譽對她視若無睹、漠不關心,而父親明顯的偏心。她的胸口愈揪愈緊,淚水忍不住就快要往下掉,她不想被人看見,便轉身往武場後邊的林子跑去。
簡當雄只好也跟過去。
小霜並沒跑太遠,只到母親的墳前而已。
簡當雄知道,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來這兒拔草,傾訴心事。看來她年紀愈大,心事愈多,以至於最近墳頭的雜草總是長不高。
歎了口氣,他輕聲的說:「小霜,不是爹不把雙刀傳給你,而是那套刀法並不適合你。」
「您沒教,我沒學,又怎麼知道不適合我?」
「唉!那太霸氣了,本來就不是女子應學的功夫。」
小霜才擦乾眼淚又濕了眼眶。「您果然還是想要一個兒子。娘……」她在墓前哭訴起來,「為何您不把我生成男兒身呢,害我不能繼承爹的刀法。」
簡當雄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小霜,雖然我無法將刀法傳給你,但你可以學你娘的劍法呀。」
「咦?」小霜抹掉眼淚,望著父親。
「瞧,這不是更順理成章嗎?你未來的夫婿學我的刀法,而你則學你母親的劍法,等你們長大,不就跟我和你娘一樣成為一對鴛鴦俠。」
小霜聽著又氣起來,「誰要跟他成為鴛鴦俠!」
「怎麼?」簡當雄納悶的問:「譽兒又惹你討厭了?」
小霜總說不出口是雷譽對她不理不睬,只能氣悶的嘟著嘴。
「你不說話,我怎麼替你作主?你放心,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親骨肉,我怎麼可能會不袒護你。要不是已當他是女婿,我也不會把刀法傳給他。」
「可是……」小霜的聲音忽然變小,「他根本對我視若無睹,我……」
「喔?」他撚鬚思索。
「雖然娘在世時我還小,可是我還記得您對娘那般噓寒問暖,他哪有啊。」
「原來如此,哈哈!」簡當雄瞭然的大笑,「小霜,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情,譽兒本身就是個耿直又老實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拿他跟別人比?再說,我和你娘曾有過生死患難與共的經驗,感情自然不比一般的夫妻。」
「可是……」
「其實,他不是凡事都讓著你嗎?這也是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呀。」
「是嗎?」
「就像你,你又有哪一點像你娘?我記得你娘無論再怎麼生氣,她都不會對我大呼小叫的,哪像你每次惱著譽兒的時候,就鬧得好像仇深似海。」
「我……」
眼看著小霜又要惱羞成怒,簡當雄笑著摟住她的肩膀,「你呀,就是愛動氣,以後可得改著點,否則譽兒受不了要變心,我和叔叔們可沒那個臉向他問罪。」
小霜心思不停流轉,既氣他又想他,反覆糾纏……
第三章
刀,以雷霆萬鈞之勢破空如天河傾瀉。
劍,以銀光飛馳之姿閃過似青蛇凌空。
雷譽沉穩的身手自有一種壓倒性的氣勢,輕而易舉就讓敵人棄械而逃;而小霜靈巧的身形也同樣銳不可當,假若敵手有輕忽她是一介女子的心態,可就要倒大楣了。
漫天黃沙蔽天,兵刃相交鏗鏘有聲,被瓦剌王脫歡擊潰的韃靼王阿魯台的舊眾成了荒漠的強盜,不時襲擊河西走廊過往的商旅。而大明的邊防將兵為了抵制瓦剌的野心,哪還有餘力掃蕩這群游擊部隊,於是個人就只好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