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遇上萬里鏢局的人馬,這些韃子可成了不折不扣的烏合之眾。
簡當雄看他們兩個年輕人的武功如此精進,很是欣慰。
小霜傲慢的收劍並咕噥著,「這群韃子怎麼就是學不乖,都被打回去了,還不在自家家園好好待著,偏要來自找麻煩。」
從被襲到反製成功不過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韃子便四散逃逸。
「雷譽呢?」小霜左顧右盼的問。
駝子老六忍不住好笑的說:「一路上就看你老愛鬥意氣,可一不見那小子,你就開始擔心了。」
小霜嘖道:「誰擔心他呀。」一扭身便躍上馬,將在打鬥中跑開的駱駝重新聚集。
簡當雄莫可奈何的笑看蔣威一眼。
「唉!他們真的是應了那句俗語:不是冤家不聚頭。」
雷譽從一座沙丘上下來,小霜並騎走在他一側,帶著癡迷的眼神看著他。
雷譽也在意到她的眼光。這麼多年來,他對他們之間的牽扯,總算也有點認知了。
忽然沙丘的稜峰上銀光一閃,說時遲那時快,小霜一看見便飛身而出。
就在那支箭正對著雷譽的背心而至時,他也聽到了風聲,早就做好準備,要轉身以刀擋開。而她身在半空時便已拔劍。
雷譽一轉身,雙刀已出,跟著往上一跳。
小霜只注意到那支韃子的羽箭,刀風響起時,她已經來不及躲避。
他看見她以自己的劍隔走韃子的羽箭,但她自己卻在他的刀鋒下。霎時,他駭然至極的瞪著她還是那麼一副驕蠻的神情,就跟平常捉弄他時一樣,然而,刀鋒已是如此的接近她,他幾乎可以聽到布帛割裂的聲音。
簡當雄以及眾鏢師鞭長莫及,只能信任雷譽的功夫。
雷譽把內力集中在持刀的手臂,用勁把肘一拐,硬生生將刀鋒拗到反方向,但他的手肘就無可避免的撞上小霜的胸口。
小霜的腳都還沒著地,這一撞又把她給撞得飛開,掉到地上,激起黃沙如煙塵瀰漫。
「小霜!」雷譽趕緊撲到她身邊,看她一動也不動的躺著,立刻憂心如焚的檢查她的傷勢。「小霜!」
眾人紛紛趕至,而小霜也正好從那一下的撞擊中恢復意識,痛苦的咳了一下。
雷譽輕輕的將她的上半身扶起來,讓她的背靠著他的胸膛。
駝子老六趕緊拉過她的手腕把脈,須臾,放心的歎了口氣,「幸好,只是岔了氣,先吃一顆紫金丹,調一調內息應該就沒問題了。」
他從隨身錦囊中掏出一隻青花瓷瓶,倒出一顆墨亮的藥丸給小霜服下。
雷譽頓時鬆了口氣,但心裡的內疚讓他的眉頭糾得死緊。
「譽兒,你不用過於自責,這只是意外。」簡當雄安慰著雷譽,對於小霜的魯莽只能搖頭,「小霜……」
駝子老六擋著不讓簡當雄訓話,「她啊,嘴巴老說不理譽兒,結果他一遇險,她連自己都不顧了。」
他這麼說令雷譽心頭負擔更重,看小霜正垂眼偷瞄他,覆著一層塵土的臉頰微微酡紅,嬌美的小嘴倔強的嘀著,與她朝夕相處了八年,他對她的驕蠻耿烈,實在是無言以對。
「誰……咳!咳!」小霜最惱被人說她癡心於雷譽時,他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本想在嘴巴上逞威風,卻因胸口的氣息還不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得她想起身走開。
然而她的背才一離開他的胸膛,她就開始想念那種溫暖,偏偏她的傲氣又不肯讓她重新靠回去。可她才撐起身子,不禁又氣虛的癱軟身子,被雷譽抱個正著。
「你別動!」他橫抱起她,朝鏢局的人說:「我看,讓她坐馬車吧,才能好好調息。」
「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雷譽不容她反駁。
駝子老六瞇著眼笑說:「小霜,你現在一定打不贏他,我勸你還是聽他的話。」
小霜又嘟起嘴唇,看似不願意被雷譽抱著走,其實她心裡巴不得就讓他這麼抱著一直走下去。
她偷瞄了他石雕似的表情一眼,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從小,他就沒對自己溫柔過,雖早已習慣了,但總也希望他能夠稍顯柔情蜜意。
雷譽低頭皺著眉問:「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心窩兒不舒服。」
他不禁擔憂起來,正想叫住走在前頭的駝子老六,小霜趕忙說:「你別煩六叔了,我沒那麼嚴重。」
雷譽不確定的看著她。
小霜心想,至少他對自己也是關心的,於是臉上浮起一抹笑意,「看你為我這麼擔憂,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是我打傷你的,我當然擔心。」
「哦?照你這麼說的話,假如打傷我的是別人,你就不擔心了?」
他瞭解她又存心鬧彆扭,不耐煩的歎著氣,沒回答。
「所以,基本上你不是為我的生死擔憂,只是不想當那個罪魁禍首?」
雷譽從來不想在口頭上和她爭,都是隨她去說。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小霜自說自話,逕直生起悶氣。
她的結論過於偏頗,他無法容忍她扭曲他的人格,忍不住開口,「無論誰打傷你,我都會擔心。」
「喔。」小霜一聽他這麼說,不禁又高興起來,「那萬一我被殺死了,你會為我殺了那個人報仇嗎?」
雷譽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皺起眉頭道:「你別好端端的就說死,真不吉祥。」
「你快說嘛,萬一我被殺死,你會不會替我報仇?就像剛剛,我很有可能會被一箭穿心,或者被你一刀砍死,假如是這樣的話,你會怎樣?以死謝罪?」
他想到剛才確實差那麼一點就殺死她了,心不禁糾起,幸好沒事,否則他怎麼對得起簡氏父女當年的救命及這八年來的養育之恩。然而以死謝罪……或許會吧,但是也得等他誅滅害他一家人的仇人再說。
「怎麼?我的命不值得你抵嗎?」小霜追問。其實她寧可自己有個萬一,也不願他發生什麼差池,會這麼逼問他只不過想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夠不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