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以他的個性,並不喜歡提及自己的成就。「一月底在紐約有一場。」
「紐約耶!」他肯定是個有知名度的攝影師!不由得發出了讚羨的聲音:
「嘩……」
「別那麼誇張吧,」末帆訕訕地笑笑,對這樣的稱讚他永遠不習慣。「我都快被你嚇到了。」
很少見到這麼由U謙的人。他該驕傲的,他有理由驕傲。可是末帆就是末帆,跟他出色的外型無關,他隨性,開朗,爽快,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大男孩。
她忍不住問:「你為什麼那麼謙虛?」
他怔了怔。「謙虛要受罰嗎?」
「可是你很有才華,」她堅持著。「你有理由自傲。」
他聳聳肩。「比我有才華的人路上一抓就有一把。」
真是個思想成熟的男人。打從心裡讚歎起來,對他的欣賞更加了一分,也更加想瞭解他的所有。
「你女朋友呢?」她拐著彎問:「她喜歡你謙虛?」
末帆沒想到問他這個,他愣了一下。「基本上……我有女朋友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真的?」的聲音似乎太過心花怒放了些,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自己的開心。要矜持,要矜持,不要把他嚇走!她提醒自己。
「事實上,」他老實說。「我長這麼大只交過一個女朋友,是美國人,交往了三年。」
「你身邊的女人是不是都瞎了眼……」吐吐舌頭,再度喃喃稱奇。
「其實我並不急著找女朋友。」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會跟講這麼多,然而與她聊天是挺愉快的一件事,很自然地,他就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我這人很重感覺,不對就是不對。我常覺得,如果綠分到了,我自然會知道:就是她了。」
「你很隨性是不是?藝術家都是這樣的嗎?」手撐著頭。他有著開朗陽光的外表,與藝術家的浪漫。
他微微一笑。「別一直拿藝術家的帽子來壓我吧,很重的。」
隔著距離看他,笑容隱在她唇邊。愈認識他,愈發現他這人的特別。出色的才華與謙虛、幽默……這是個不得不讓人有好感的男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怪?」他見久久不回話。
一聽,趕緊搖頭,他卻只是一笑。
「沒關係,我媽也老說我怪。」
說到他那個愛吵架的媽,撇了撇嘴。「你媽大概希望你跟她一樣凶巴巴的,就不怪了。」
「我媽只是脾氣大了點,」他客觀地說。「其實你如果認識我媽,就會發現她沒那麼可怕。」
「是嗎?」卻不敢認同。她的嘴都嘟起來了。「我跟你媽上輩子一定有什麼仇。我知道她都說我:沒水準、沒知識,不曉得哪裡冒出來亂七八糟的女人!」
「其實我媽對你的形容倒也不見得有道理。」末帆笑了起來。的脾氣或許也不太好,但絕不是他母親所說的庸脂俗粉。她獨樹一格的帥氣打扮,舉手投足又充滿了女性妍媚的特質,她的確吸引他。
他發現自己又陷入了對她的迷惑……他很快換了個口吻:「你有沒有想過,PUB開在教會樓上實在太霹靂了點?」
「沒辦法啊,」盤著的雙腿交換了一下。「這裡便宜。」
「那開家別的店也好,為什麼是PUB?」換成末帆好奇了。
「我的工作一直都跟餐飲業有關。」挑挑眉,很快笑道:「別用那種佩服的眼光看我。基本上我能說出名堂的工作,也只有從美國回來後在一家大飯店做過兩年公關。」
「原來你也在美國念過書。」
「我的狀況……跟你不大一樣吧。」想著該怎麼說,後來還是決定說實話。「我其實很不會唸書。高中念的是一個很爛的學校,念補習班重考上南部一家二專念餐飲管理。學歷不好連打工都找不到什麼工作,我就跑去酒店當小妹,存了不少錢。畢業之後,拿著這筆錢去美國念了一個不怎麼樣的學院,不過至少還是餐飲系就是了。後來才開了這家BAR。」
經歷實在豐富。而且,打工的地方還是酒店。末帆不得不承認他實在訝異,該怎麼評論呢?
「呃……至少……你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且要開一家PUB也不容易吧?不只要經驗,也需要很多資金。」
咬了咬唇,考慮著要不要說實話。然而她對他的傾心,又迫使她不想對他說謊。
「這家PUB的資金倒不是我的。」
末帆揚了揚眉,詢問似的眼光等著她繼續說下文。在心裡歎了口氣。算了,要是把他嚇走也認了,總比以後還要解釋謊言來得好些。
「之前有個男人追我,他叫Elvin。」老實說了。「他是個企業家第二代,很有錢,對我又百依百順,只是他老早就結婚了。我叫他離我遠點,他總是不肯,後來我們終於分手,他送了我一部賓士車,我轉手把它賣了,這就是……我開PUB的資金。」
說得很順,末帆卻聽得很驚訝,驚訝到講完,他還只是怔怔看著她沒回話。當下就懊惱地後悔了。不該說的,笨!你想嚇跑他嗎?
「嚇到你了?」她急急忙忙解釋,怕末帆誤解了她。「其實我跟他在一起半年,只收過這麼惟一一個禮物,並沒有拿其它半毛錢,我根本不想要他的錢,我……」
「我明白我明白。」末帆必須承認,他剛才是被嚇著了,然而他很快就想通,還笑了開來。「你又沒做錯什麼,只是經歷比別人多采多姿了點。」
抬眼瞅他。「你在諷刺我?」
「絕對不是。」他搖搖頭,認真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際遇,總不能因為別人的際遇與你不同,就覺得別人很差勁。」他深深看著她,眼光很溫和。「你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理直氣壯,本來就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不是嗎?」
他的眼光不只溫和,還很溫柔。那種被瞭解的感覺,像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