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無力地擱在吧檯上,一隻手指在水杯上劃著圈。「如果我們兩個都不要想那麼多,該有多好,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或者我們都不要太堅持自己的想法,那也就沒事了。」
「你應該把這話告訴他,」端儷建議。「也許你們就雨過天晴了。」
慘慘一笑,眼裡空空洞洞的。「有這麼容易的話,我現在就跟他一起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了。」
「唉……」端儷不免陪著歎氣,也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啜著,自以為瞭解地說:「我可以想像你為什麼這麼傷心。冬天到了,要是沒有男人,晚上一個人睡一定很冷……」
瞪她一眼。「才不是因為這樣,我跟他又還沒到那種程度。」
「真的假的?」端儷睜大了眼睛。
擰眉。「他這人很重感覺的。他之前的那個女朋友,交往了半年多才發生關係。」
「嘩……」端儷嘖嘖稱奇,真是怪人一個。
但,不是因為性,卻還對他念念不忘,這樣代志才真的大條了。
這種時代是性愛容易真愛難,端儷終於意識到對愛情一向灑脫而強勢的,這次是玩真的。
「別再傷心了吧。」端儷實在不忍心見到這樣,她試著轉移的注意力。「來,給你一個幫我忙的機會。」
「什麼?」的下巴還是無力地靠在吧檯上。
「那幅夏卡爾的藍色情人,」端儷正色說。「幫我賣掉。」
「為什麼?」的頭終於從吧檯上拔了起來。那幅畫她早收進保險箱裡。
「我會……」端儷似乎有點難以解釋。「需要錢。」
「發生什麼事了?」更緊張了,生怕端儷陷入什麼危難。
「沒什麼,只是我想……離開他。」端儷歎了口氣。「在我沒有他供給生活費,又還沒找到新工作之前,我會需要一筆錢。」
「你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
「不走不行。」端儷自嘲地笑笑,卻笑得有點淒涼。「因為他的小孩要唸書,他跟他老婆已經快移民去加拿大了。」雖然瞭解端儷心中一定費了一番掙扎才做了這個決定,但她仍想為她鼓掌。「你早該走的!」她說。
「也許吧。不過……還是很難。」端儷轉頭看向窗外,似乎不想讓看見她眼中的淚影。「畢竟……也不是沒有感情的。」
靜靜地望著端儷,幾乎是感同身受。雖然際遇不同,但一樣是為愛傷心的女人,一樣是某種情況的失戀。愛情哪!這最教人難以捉摸,卻又讓人戀之不捨的東西!
「算啦,別想這些了。」爽快地甩了甩頭,像是想就此把這些煩惱的事全部甩開。「我們一起重新開始吧!你要是不嫌棄,這家PUB的股分賣你一半,你跟我一起為這家PUB努力,這樣你就有收入了。」
端儷也努力回復原來的笑容,點了點頭。「但還是得先賣掉那幅畫,我才有資金啊。」
無所謂地聳聳肩。「拿去畫廊寄賣嘍。」
「不行。」端儷連忙阻止。「他老婆跟幾家大畫廊都很熟,只要一拿去寄賣,他老婆就會知道是他偷了畫給我。」
「那怎麼辦?」蹙眉。
「我想,」端儷說出心裡的想法。「你認識一些政商名流之類的人,也許可以請他們問問看朋友之間有誰有興趣?」瞇著眼睛看她。「你搞錯了吧?我哪認識什麼政商名流?」
端儷理所當然地。「Elvin就是啊。」
翻了個白眼。「我早就不認識他了。再說,他也去了美國。」
「他的朋友呢?」端儷仍不放棄希望。「你都不熟嗎?」
「不熟。」
飛快回答。但迎著端儷失望的眼神,她不忍心之餘只好努力地搜索記憶。她認識什麼有錢有勢的人?想了半天,她忽然想到——
「啊,有了!也許可以找上回那個人……」
端儷眼睛一亮,也想起來了。「你說上回來找過你,Elvin拜託他照顧你的那個?對呀,可以找他。」
「才不要。」立刻又無情地截斷端儷的美夢。如果是別人還好,要是那個姓楚的……只要一想到他那副氣勢凌人的模樣,她就打死不想去拜託他。
「去啦,」端儷幾乎是撒嬌了。「為什麼不要?」
「我不想見他啊。」嘟嚷著。
端儷眉心一攢。「他跟你又沒仇。」
「可是跟他講話很累耶。」嘴角重重往下一掛。「像在打仗,要擬計劃,訂戰略,有時候我還會打輸。」
「又沒人要你去跟他打架。」端儷十分不解的說法。「只是拜託他幫個忙。更何況Elvin不是要他照顧你?他有義務。」
不屑地哼:「我都不要Elvin照顧了,當然也不要他幫忙。」
「可是我需要啊!」端儷嚷了起來。
「我一定得幫你嗎?」嚷回去,兩個女人幾乎像是白癡對話了。
「不然你叫我找誰?」端儷回答得理直氣壯。「誰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否則朋友是幹什麼用的?
想了半晌。好吧,認了。但她仍是事先聲明:「等我哪天心情太好,又間到連睡覺也不想,那天又剛好是黃道吉日,我就幫你去問他。」
「你怎麼這樣……」端儷的希望又將落空,她有種被耍了似的感覺,氣得舉手往臂膀上就打。
「喂,把我的手打壞了你要付醫藥費的!」心疼地猛揉自己的手。
端儷壞壞地笑。「等我把畫賣掉,有了錢我就幫你付醫藥費。誰教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真是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的說法?不過,經過端儷這麼一鬧,她不得不承認,末帆所帶給她的傷感的確已經沖淡了些,至少她不會像在巴士上那樣,一個人想著想著就要掉眼淚。
是啊,就算沒了情人,還好還有朋友。
第五章
一向晚睡,理當晚起。中午十一點,她還照例賴在床上,床頭的電話響起,她只得翻個身,帶著半夢半醒的聲音接電話。
「喂?」
「曹小姐,我是楚先生的秘書,」一個非常公事化的女性嗓音說。「我是來告訴你,楚先生今天下午有空了,可以見你,約兩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