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這樣,」末帆皺皺眉頭。「我只是不想你跟我媽吵架。」
「你怎麼知道結果一定是那樣?你又沒試過。」忽然覺得好委屈。「你不知道我是很大女人的?我之所以跟Elvin分手,不只因為我不想跟他老婆搶一個男人,更不能接受他跟我出去時遮遮掩掩。既然敢做就敢當,我都能不在乎別人的閒言閒語了,你們還計較什麼?」
末帆這下傷腦筋了。「我跟他的狀況相差很多吧?我又沒老婆,你怎麼可以把我們相提並論?」
「情況還不是差不多。」嗔怨。「我一樣見不得光。」
而她恨死這種感覺!
「我沒有要你見光死,」末帆煩惱地解釋著。「我只是要你給我一點時間,在我還沒跟我媽講清楚之前,先不要橫支旁生……我卡在中間,也是在想辦法和平解決啊。」
「你這話跟Elvin有什麼兩樣?」固執地。「他也是一天到晚叫我給他時間,他會去解決他老婆。」
「我說了我跟他不一樣!」末帆忽然很想發火,他實在不懂為什麼指著Elvin罵他。「你難道沒辦法分辨這其中的不同?!」
他居然生氣了!見狀更氣。她才是最無辜的,他氣什麼?「那你說,你什麼時候跟你媽講清楚?給我一個時間。」
末帆歎。「總得找個好時機吧?這種事又不是鬧鐘按下去時間到了就會響,怎麼有辦法給你確定的時間?」
「去你的好時機!」一直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愈聽愈上火,氣嘟嘟地罵人了。
於是,末帆怪她不懂得體諒他夾在中間的難處。
怪他不夠誠意解決事情。
在兩人相戀的兩個月又第十四天,因為這件事,兩人大吵了一架。
直到回家之前,都噘著嘴,賭氣不肯再跟末帆說半句話。以她的個性,她根本不明白末帆為什麼這麼為難,他愛她,不是嗎?為什麼不能去跟他母親說?
然而末帆的家庭單純,他十分明白貿然行事會有什麼下場,他當然得先有萬全準備,有十分把握才行。他必須好好想想,要怎樣讓與他老媽和平相處。他就不懂,為什麼不能體會?
思想上的相異,造成彼此的不諒解。在賭氣下車連再見也不肯跟他說一句的時候,末帆的腦子甚至劃過一個十分嚴重的想法:他之前如此衝動地愛上了,是不是件錯事?
十二月中,末帆飛去紐約準備他的攝影個展。之前他也和商量過要一塊去的,然而在出發前,他十分沉痛地下了個決定。
「我們的發展實在太快了,關於彼此之間的差異,我們竟然現在才瞭解……」幽默開朗的他,很少面色如此凝重。「這給我的感覺真的很怪。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趁這個分開的機會,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是否真的適合。」
這是深思熟慮的說法,與其將來造成任何心傷或更大的遺憾,還不如現在先想清楚。任何一個成熟的人都會贊同末帆,也瞭解這些,她知道他們沒有很深的認識作為基礎,但,她愛他呀!
她一直以為這樣就已足夠,沒想到對末帆來說十分不夠。
的心重重地往下沉。根據她對男人的認識,通常男人講這種話,就表示他們的愛情來日不多、前途「壓亮」了。雖然末帆行事與一般男人大不相同,但並不敢有多大把握,他們之間的事真能船過水無痕、柳暗花明。
她心中悵然,卻十分明白末帆表面雖然溫和可親,但只要他確定的事,任暴風也移不走。
她只能倚在他的懷裡告訴他:「我很難改變我的個性,但我不想失去你。」
往常,她眼中滿溢的柔情會令他枰然心動,但他不准自己讓感情迷昏了頭,他真的必須再好好考慮。
末帆還是自己去了紐約。
他離開的那天,去機場送了機。在他轉身進入海關,身影漸從她眼前消失之際,心裡具有說不盡的悵惘。那種感覺,好像他從此就將走出她的生命,不再有後續。
坐在回台北的巴士上,在車上就哭了。淚水劃濕了臉頰,卻無人憐惜……那一刻,她真覺得自己有夠悲哀,對末帆是又愛又恨,恨他為什麼責她於這步田地,卻又無法對他忘情。
下午坐在PUB的吧檯前,還沒開業,PUB內只有吧檯上的一盞小燈亮著,滿屋冷藍後現代的裝潢不是為了白天的明亮而設計,窗外灰色的陰暗天空也完全提供不了室內一絲光亮,的心也成了陰天。
「別傷心了吧。」屋內除了就只有端儷了,她的責任是安慰。
「我怎麼能不傷心?」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對著酒瓶,總像是又傷感了幾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認真了。本來還以為我的感情也許不必再流浪……沒想到仍是想得太美。」
「你也不必這麼喪氣,」端儷偷偷移走的酒瓶,怕她卯起來努力喝。「他沒說要分手啊。」
「差不多了吧。」苦笑,一口仰干了酒。「他去美國要待三個月,這三個月分隔兩地,我根本沒辦法知道他在想什麼,真的完了。」
「他愛你嗎?」端儷忽然問。
「是吧。」的答案算是肯定的。
「既然愛你,」端儷用手支著下巴,很不懂地。「為什麼還要考慮那麼多?」
「個性不同。」慘慘笑笑。「他之前惟一交過的那個女友,在談戀愛以前已經認識了一年,是在很瞭解對方的狀況下才愛上對方的。不像我們,對他來說真是火箭般的速度,他真的不習慣一下子遇上這麼多問題。」
「難得你還能這麼體諒他,可知你是真的很在乎他了。」端儷忍不住欷吁。「沒想到結果會這樣。我以為你們會很圓滿的。」
「我跟他是不是真的差很多啊?」忽然放下酒杯,正色地凝視端儷。「我們是不是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比你們差異更大的,也有人結婚了啊,這要怎麼說?」端儷皺眉。「看你們兩個怎麼協調怎麼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