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窗台,她看見她種的從來不開花的曇花,因為先前末帆的用心照顧和教導,她乖乖地澆水施肥,終於,一朵顫巍巍的花苞現在正掛在花莖上。今夜會開嗎?用手指輕輕撥了撥它。
今夜月色真美。天空黑得澄淨,沒有一片烏雲,忽然想到晚上的新聞說今夜有流星雨,但都市並不是賞星的好地方,也許只看得到一兩顆。
流星、曇花,都是超出她能力範圍的事件,她不知道等不等得到流星,也沒辦法決定曇花是否要在今夜開。
就像末帆、楚鄴,超出她能力範圍的抉擇。
她忽然有個好笑的想法:就這樣吧,如果今晚看見流星,她就認定了楚鄴;如果曇花開了,她就回到末帆身邊。如果又開了曇花又等到流星……
那就……繼續混亂吧。
根荒謬的決定。但真的是無計可施了,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
憑著窗,她認真地等起流星來,並不時汪意曇花的動靜。兩點,兩點半……驟然發現,那曇花的花苞其實並不是合著的,而有那麼點散開的跡象。
她不懂曇花的生態,也沒留意到這狀況是早就有了的,還是就代表它今晚會開花?
不知道。她只有繼續等。一個小時過後,那曇花雖然不是完全盛開,但已經可以確定,這朵花再過一會必將燦爛綻放。而天空……把頭伸出窗外又看了好一會兒月色,她並沒等到半顆流星。
她想起似乎聽末帆說過,曇花要開前會有預兆的。仔細看花苞,那尖尖是微散的,而她忘了,也並不注意,那麼,是否今夜本就預定了這曇花要開?
冥冥芝中,彷彿真有某種命中注定的事,似乎在幫助她抉擇。
關上吉,不再等流星,她溜下椅子來,打電話給末帆。
她知道現在幾點,也知道末帆必已入睡,但既已下了決定,她想在第一時刻讓末帆知道。
「我的曇花開了,」只在電話中這麼告訴他。「你來陪我看花嗎?」
末帆的聲音聽來半睡半醒,但他仍說:「你等我,我十五分鐘內就到。」
他家離的住處其實很近,十五分鐘一定到得了,加上他納悶著半夜找他為何,動作更是不知不覺加快。當他按下家的門鈴時,才只過了十分鐘。
「我跑來的,」他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完全清醒了。「花還沒謝吧?」
倩然一笑,領他去看花。那花正以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在緩緩綻放,似乎很驕傲它難得一見的美麗。兩人靜靜看著,開始慢慢訴說關於花苞之前已經稍稍開放,而她並不瞭解種種。
她的口吻自然而習慣,完全是他們以前相處時的語氣,完全沒有這陣子來的為難與顧忌。這樣的發現,讓末帆的心臟怦然一跳,但不明說,他就只能提著心,連悄悄高興都不敢。
「那邊那朵也快開了,」纖纖玉手指著另一株花苞。「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等它開。」
末帆這下忍不住了,他衝口而出:「你說這些是要我猜謎嗎?萬一我猜錯答案怎麼辦?」
抬頭認真看他。「不會,你猜的一定對。」
他陡地眼睛一亮,那樣子卻仍然不太敢相信這是事實。
只說:「只要你不再莫名其妙丟下我自己一個人去美國,我下次就讓你來看花。」
然後,沒等末帆的反應,她湊上前去,主動地吻了他。
「你……」末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贏回了?
倩然一笑,又吻了他,作為答案。
她原來的打算是個輕柔的吻,然而大多的喜悅淹沒了他,熱情一發不可收拾,他熟練地拉她入懷,他曾經如此熟練的動作,忘情的吻著,難分難捨。
溫柔的吻觸,讓曾經走離的記憶又漫步回來。每一個甜蜜的時刻,每一個令人心跳的親吻,彼此熟悉的氣息、唇舌,一切的一切,將他們淹沒在情愛的水浪之中,沉溺於激情的汪洋大海。
兩人的脈搏都飛跳起來,呼吸也急促了,都捨不得離開。他是如此地重視感覺,然而此時此刻,浪漫、濃情、重逢,什麼樣足以令人激動的感覺都足備。他不抗拒任何可能,只是順著這分感覺往前走。
他的吻很慢,很溫柔,但很徹底,每一個吻都像要焚燒了她。他的唇經過她起伏急促的胸、乾渴的喉嚨、顫動的身子,空氣中兩人輕微的低喘是情慾的音樂,已經悄悄開始了前奏。
她的睡袍衣帶本來就只是繫著,不知何時已然鬆脫,裸露的肩頭正接受他愛的撫觸,她很清楚地明白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然而……
沒關係的……她對著昏昏然的自己說。她已經決定了要回到他身邊不是嗎?既然這樣,何不順其自然?
朦朧之間,她正拉著他的手進入臥室。她輕輕躺下來,沉醉在柔軟的被窩中,和他的懷抱裡。
溫和的橘色燈光映著斜掩的房門,門內,狂野的情潮正交織著密密的網,肢體與肢體糾纏著,甜蜜而銷魂,融化了無數的愛語,一片旖旎……
「呵呵,原來你們……」端儷的聲音從手機的那頭傳來。她一聽說了與末帆的「韻事」,就曖昧地笑了起來。
「呵什麼呵?」走在街上,邊用手機與端儷通話。她斥:「我當然是下定了決心,才會這樣的。你以為我是那麼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嗯,不是。那楚鄴怎麼辦呢?」端儷理當要問。
顯得懊惱。「我會跟他講清楚的。」
「你要離開他呀?」端儷歎。「那他豈不很可憐?」
「端儷你很怪耶,」火了。「當初一直叫我回到末帆身邊的不也是你嗎?現在我如了你的願,你又來說楚鄴可憐?!」
「楚鄴是真的很可憐啊,他又沒做錯什麼。」端儷理直氣壯地。「我一直都只是實話實說,把心裡的想法講出來而已。」
果然,別人的事愛怎麼說都可以,因為受罪的絕對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