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吧!」咒了一句,掛電話了。
現在是中午時分,她正在前往一家餐廳的路上。常在中午的時候找楚鄴吃飯,通常去的那家餐廳就在楚鄴公司附近。
這是一場對他們來說再平常不過的午餐約會,然而卻決定利用今天的時機,與楚鄴說清楚。
站在餐廳的玻璃門前,忽然沒什麼勇氣踏進門去。甩男人這種工作對她來說當然是游刃有餘,但是要她甩掉一個她仍愛著的男人,這還是生平頭一遭。
深吸一口氣……她推門進去了。楚鄴已經先到,他找著兩人常坐的坐位坐下。
「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好糟。」楚鄴第一句就問她。
「嗯,昨天沒睡好。」說了實話,她知道自己騙不了他。
楚鄴皺了皺眉頭,還好沒追問下去,否則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她心裡的預想是,至少別在吃飯前說,那樣太過分了,保證會讓他吃不下飯;也不要在吃飯時說,怕他梗了;一直到餐都用完已經開始喝咖啡了,還是遲疑著不說——萬一消化不良怎麼辦?
於是,她一直陪著楚鄴如往常般的聊著生活上的事,感受著這種自然的親密時刻……畢竟,以後沒機會了。
她靜靜地聽著他說話,那麼樣的自信不凡,顧盼神飛;那雙迷人的眼眸,時而閃著笑意,時而銳利……幾乎是眷戀著這種感覺。他是個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吸引所有的目光、值得驕傲的男人,但他是她的。
「好了,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猛地拉回神思,發現服務生早就把桌上清空,而楚鄴也已經燃起了一支煙。她茫茫不知楚鄴這句話的意思,本能反應:「什麼?」
「你不是有話要說?」他身子靠在椅背上,透析的眼光直視著她。「要是再不說,我得回去上班了。」
嚥了嚥口水,再度震懾於他的觀察力。她還不需要說什麼,他早從她的神色上看出來她心裡有話。或者,他也已經猜到她要跟他說什麼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終於鼓起了勇氣。
「我想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楚鄴雖然早有預感,但聽見親口說出,他竟還是難以承受那分震撼。他手往桌上一放,立刻碰斷了他手指上夾著的煙,那燃著星火的煙蒂不偏不倚正落在他手背上,他反射動作去甩手,寒著臉咒了句:「Shit!」
「沒事吧?」
嚇著了,緊張之情全寫在臉上。隔著桌子想去抓他的手看看狀況,楚鄴卻冷酷地堵她一句:
「不必浪費你的關心,反正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
默然地收回了手,心中五味雜陳,平日的尖牙俐齒全部不見,堅強好勝的神情也不見,她竟然好想哭。
他點起另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才像是稍稍平復了心境。「你決定回到喬末帆身邊?」
「你不會接受我同時愛著兩個人,」勉強地說。「所以我不能欺騙你。」
「選擇他而不是我……」他的唇角一掀,神情非常嘲諷。「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畢竟……」她費力地吐出這幾個字。「我先認識的是他。」
「這麼說,我只是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裡,讓你填空檔的人?現在他回來了,我就理當讓位?」
他的聲音好冷,有股怒氣。好希望他別用這麼諷刺的口吻說話,這讓她好難過,她完全不想傷他。
「當然不是這樣,」她辯。「我並沒有這麼想。」
「那麼,你打算把我放在什麼位置?狠心拋掉?還是你想說那句從連續劇裡學來的老話,」他嘲訕地,冷冷盯著她。「不是情人還可以是朋友?」
「如果你願意當朋友,那當然也好。」護衛自己的尖刺微微豎了起來。
「你又在偽裝了。別讓我看不起你吧,。」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又狠又凌厲。「你敢說你心裡最愛的是喬末帆?」
好不容易才凝聚的戰鬥力,被他這麼幾句話又化為零。她下意識移開目光,不想正視他那雙能透析人心的眼睛。
「你聽好,我不會認輸。」他忽然伸出手,蓋在她的手上,那麼重,想動都不可能。她抬眼看他,在他含怒的眼神中,看到了認真。「我這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我不會像喬末帆,遇到困難就退縮。我既然決定了,不管遇到什麼問題,我都不會放手!」
怔怔瞅著他,心中酸楚。他的堅持讓她心動,但如果她真心想與他分手,就得壓抑那分感情,不能有什麼反應。
他堅定地繼續說:「我相信愛是珍貴的,一旦找到,就沒有放棄的道理。我相信,當你明白這是你一生中惟一想愛的人,就該把握,用盡一切辦法去贏得她。」
聽到這裡,心中激盪得無以復加,眼眶裡也已盈滿淚水了,她任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忘了要努力從他手中抽開。
「所以,你聽見了,」他的神色既認真又篤定。「我們以後絕對會再見面,你去告訴喬末帆,我不會讓的。」
說罷,他熄了煙,很快地從坐椅上站了起來。他略略調侃地說:
「你很聰明,挑了午餐的時間講這些,因為我非得回去上班不可,你就不必忍受太久的煎熬。」
講完了這些,他就乾脆地先離開了坐位,臨走前又留下一句:
「我晚上打電話給你。別把家裡的電話線拔起來,我會直接找去你家。」
他走了。餐廳裡,剩下一個本來想跟人分手,卻好像沒分成的,而且問題好像比她開口之前更複雜了。
怎麼會這樣呢?
然而,以對楚鄴的認識,她的心裡似乎早有預感會有這樣的結果,他絕對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那,是不是在她的內心深處根本就早準備了、或期望有這樣的結果?即使她回到末帆身邊,也並不想真的與楚鄴分手?
一層又一層地逼問自己,所得到的答案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她使勁地搖頭,說服自己似的。她既然已經決定選擇末帆,就該甘心,絕不可以再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