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還不怎樣,雨勢倒真的愈來愈大。下午當新娘的同學打電話來,口氣很無奈:「颱風天,你們要是不來,我也不會怪你們了,誰叫我挑了這麼個好日子。飯店還算好,說是天災,如果沒坐滿,他們不會照我預定的桌數算。」
晉歡很感謝同學的體諒,畢竟這麼大的風雨,還要去喝喜酒弄到晚晚回家,實在是……
只是沒想到她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去、找誰陪她去,這下全變多餘的了。世事還真是令人難料,淨齊還說要從上海趕回來陪她參加喜宴呢。
上海……晉歡下意識拿起行動電話,撥了他的號碼,那頭並不通。才去這麼短短一天,不知道他的生意處理好沒?而且颱風天呢,晉歡想叫他不必急著回來,但晉歡有個預感,這傢伙一定會趕在時間之內回來,除非飛機停飛了。
這想法,讓晉歡心裡霎時好甜蜜好甜蜜,非常滿足。
下班時間到了。颱風天,沒人想加班,大家都急著回家,淨齊果然也在這時出現在辦公室。晉歡的同事們經過了那天他抓著晉歡進會議室又關門又關窗的那一幕,都曉得兩人關係非比尋常,頂多是曖昧地笑笑打聲招呼,就把辦公室留給兩人了。
「你真的趕回來了?」晉歡笑問。
「答應你的事,怎麼能不做到?」他拉她入懷,在她額上輕吻一下,再向下滑至她的唇。
「可是不去了呢,刮颱風。」她甜蜜地用嘴輕啄他的鼻尖。「我打電話給你,又不通。」
「不去了?」淨齊顯然有些懊惱,虧他還拼了命似的急著在上海快快處理完生意,努力趕回來。
「你生氣呀?」她眨著眼睛。
「沒有,怎麼會。」他笑著摟摟她,不在乎地,「早回來晚回來,總是要回來的。」
晉歡眼光閃了閃,有著難得的頑皮,「怎麼樣?有沒有一種被耍的感覺?你老是耍我,現在換你了。」
「好啊,報仇嗎?」他故作正經地肅起臉,手一伸,卻去找她的膈肢窩,把她癢得又跳又掙扎,尖叫地笑倒在他懷裡,他趁勢拉起她,唇拂至她的嘴,笑聲停了。
火焰在兩人之間迸發,柔情使得它更甜蜜。她心跳而喘息,渾身的血液都像被煮沸了,她只想全心體驗這美妙的感覺,只想沉溺在他的吻裡,在他濃得化不開的柔情當中,永遠都不要清醒。
突如其來的一聲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纏綿。怎麼這麼掃興?晉歡沒好氣地打開手機,口氣悶悶的:「喂?喔,媽。」
她差點要立正站好,至少聲調也恢復正常了。淨齊取笑地看她,扮了個鬼臉。
「什麼?怎麼會這樣?!」電話中的晉歡忽然吼了起來:「好啦,我知道了。」
她很快結束通話,立刻說:「完了,我得趕快回家!」
望著晉歡迅速收拾皮包雜物的身影,淨齊覺得奇怪。「幹什麼?」
「我家沒人,」晉歡著急地邊往門外跑邊說:「我爸媽今天一早回高雄老家了,而我家的陽台雨會打進來,我爸媽出門前又沒關落地窗!」
淨齊做了個驚駭的表情,也跟著晉歡跑。
「你要跟我回去?」晉歡陡地停住腳步。
「怕什麼?」他笑得好悅耳。「你家又沒人。」
「就是沒人才怕啊。」晉歡垂下眼眸,心裡有鬼地咕噥著。
不過這句話淨齊並沒聽見,他已經先去按電梯的下樓鈕了。他的車就停在地下室車庫,他如果不是長時間出外,他都習慣把車放在機場的停車場,以方便使用,而現在還真派上用場了。
風雨中趕回晉歡家,兩人一下車就鑽進大樓;晉歡邊等電梯邊憂心忡忡地:「糟了,雨這麼大,要是沒關落地窗,客廳的窗簾一定毀了。」
電梯停在六樓,晉歡急急步出電梯,才剛踏出去,就先看見樓梯間漫著淺淺的水,順著旁邊的樓梯往下流……
「這是什麼?」晉歡傻了眼。
「我怎麼知道?」淨齊皺眉,這又不是他家。
滿心疑惑的晉歡帶著一堆問號用鑰匙開了自家大門。然而門一開,彷彿水閘開啟似的,水立刻衝出來淹過晉歡的鞋子!
「啊——」
她慘叫,往後一跳,但哪可能跳得比水流快,鞋子還是遭殃了!淨齊比較不在乎鞋子,他進屋裡扭開大燈,兩人這才看清——
原來風太大,把花架上的雜物吹了下來,剛好堵住陽台的出水口,雨水潑進來毫無宣洩處,慢慢累積累積,終於越過了大門的門檻,從門縫中滲出,形成水流,而另一邊,陽台落地窗的門檻也不夠高,水流進客廳,毀的何只是窗簾而已,整個客廳都積了一兩公分的水!
「天哪……」晉歡都快講不出話來,急著衝進屋子檢查水勢,好在這屋子的地板並不平,客廳地勢較低,愈往後慢慢高上去,因此水只積在客廳,房間並沒遭殃。
然而光只客廳淹水,也夠令人頭大的了。晉歡一時無措,喃喃自問:「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淨齊好笑地回答她:「趕快除水吧。」
說罷,他放下公事包,捲起袖子,拉起褲腳,動手先清除了陽台的雜物,讓出水口得以流通,果然陽台的水一下子就退了。晉歡也趕緊加入救難的行列,畚箕毛巾什麼都派上用場,努力把客廳的水往陽台倒。
客廳滿滿都是傢俱,角落清不到,於是傢俱被搬的搬、移的移,大風吹似的都換了位置;淨齊動手去拉那三人座的沙發,以清除沙發下的積水,沒想到才一動作,就聽見晉歡詫然大嚷:
「啊!我們家的沙發不能這樣拉——」
「為什麼?」晉歡喊得太慢,淨齊已經把沙發拉出來了,沒想到卡啦一聲,沙發的靠背竟往後一倒,站在沙發背後的淨齊差點被打到,嚇得他趕緊往後一退!
晉歡這才忍不住笑,「我家的沙發可以打成沙發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