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急切的想在下一刻見到她清麗的容顏,另一方面他安慰自己——這只是慾望作祟。
他尋遍整棟屋子一周,最後踏進廚房——沒有,仍然沒有她的蹤影,廚房裡只有薛佛一個人,他的心情頓時難以解釋的沉重起來。
「少爺!」薛佛一向自製的聲調,在看到方歷踏進廚房之後,奇怪的響亮起來,老管家甚至還露出比微笑更加開懷的露齒而笑,他誇張的甩了甩剛解下的圍裙。「呀哈——您回來吃午餐了。」
詭異的氣氛,主歷在「有點」開心過度的管家臉上仔細端詳了一番,以確定薛佛不是因為工作壓力的關係。患上了精神性躁鬱症。
「小仙呢?你知道她人在哪兒嗎?我在房子裡找不到也。」確定薛佛應該沒事後他問道。
管家再次咧嘴一笑——不過這回自製了些。
「大概在是餐室吧!您也許漏找了窗台玻璃和布簾間的小角落,小姐喜歡那位位置,那兒風景不錯。」管家沒什麼必要的補充一唏。
方歷點點頭,即刻踱出廚房步向早餐室。兩分鐘後他皺著眉間回來,神情嚴肅。
「她沒在那兒。」他宣佈。「她會不會出門了?她不該單獨出去的。」
「呃,少爺,您知道這幾天沒有人能陪小姐出去,我必須負責看家。」說完聳肩一笑。
方歷瞪了薛佛一眼,忖度著他的管家是說笑話還是在責備他。
「你今天早上最後一次看到小仙是什麼時候?」方歷問。
「事實上就在剛才——小姐前腳才剛出門,您後腳就進來了。」薛佛邊回答,邊將所有製作完成的食物裝盤。他一向推崇裝盤是吃食藝術裡一門極重要的學問,他向來堅持高尚的美食品味。他專心的在甜派上完美地灑上雪白的糖霜。
方歷盯著他瞧,確定他的管家確實對他有所不滿。
「如果你是在不高興我冷落她,明天我不要送她回日本了!」他觀察這位實際上更像老友的管家的反應。
薛佛跟在方歷身邊已有十年,許多時候他伴著方歷一同旅行,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對方歷而言,薛佛不但是一史稱職的超級管家,他同時還是一史有智慧,經歷過許多人生歷練的朋友。
薛佛沒停下灑糖霜的動作。「少爺,如同我常說的,要找到一名瞭解自己的僱主絕非易事。同樣的,一個男人一生中也許只有一次機會,能遇上讓自己一見傾心的可愛女土。」
方歷翻翻白眼,即使已經過了十年,他依舊不能習慣薛佛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雖然這種舊式語法是紳士的慣用語——「古老的」紳士。
「你認為小仙對我而言你所謂『一生唯一一次的機會』?」他一屁股坐在餐檯邊,不以為然的疊起長腿。
薛佛飛快斜睨他一發,視線又回到糖霜上。「好的管家通常順應僱主內在的心意加以附和。」
方歷挑起一邊眉毛——好個薛佛!
「你以為你能看透我的心?」
「不能。」薛佛直率的承認。「我只是就你近日的行為表現,再比較過去的模式,之後加以判斷而得出結論。」
方歷這回挑起兩邊眉毛。「不錯的方法,很科學。」他評斷。
「謝謝。」薛佛客氣道。
「也就是說,你就我近日的行為表現,再比較過去的模式,之後加以判斷而得出,小仙對我而言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機會』?」口氣不掩諷刺。
「確實如此,少爺。」薛佛在灑好糖霜的甜派上裝飾上打環的鮮奶油。
「薛佛,」他伏身向前,面色不太良善的沉著聲警告,「我的感情生活可不包括在你權責管轄的『有事』範圍內。」
薛佛扁扁嘴,頗為無辜的聳聳肩。
「少爺,你得原諒我。人老了總是容易健忘,常常忘了所謂『家事範圍』包含的界限。」
方歷移開上身,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了他的管家一分鐘。
「無所謂,總之我已經訂了機票,小仙明天就會回日本,就是這樣。」
他語調平板的說完,跟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踏出廚房。
薛佛手上正擠出的奶沒略略歪斜了幾毫釐,他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可憐的少爺。」
小仙恢復意識前的第一知覺是喉頭有如火在灼燒。她呻吟了幾聲,勉強的張開眼來,發現在她伸手可及之處,就擱著一瓶透明純淨的礦泉水。
喉部異常的乾澀讓她難以加諸太多考慮,她伸手勾住礦泉水瓶身,旋開瓶蓋後立刻大口大口的灌進清涼泉水,清冽的純水滋潤了她燥熱的咽喉。喝夠了水後,她閉上眼做了三次深呼吸,之後重新張開雙眼,打量她四周的狀況。
她對自己如今的處境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愣愣的環視她處身的這間空臨的破屋——明顯是一間被棄置的空屋。四周牆壁斑駁污穢,就在她背靠著的右手邊牆上,有一張缺了一隻腳的桌子和三張破爛椅子。
同時她背靠的這牆上方開了一扇長方形窗口。她困難的掙扎著站起,幸好除了虛弱點外,她的身體還算無礙。她朝窗外望去,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她訝異自己竟昏迷了這麼久,居然已經天黑了!
空屋內唯一的光源來自她頭頂上那盞亮度不足的小燈泡。她瞇著眼瞧著那盞寒酸的小燈,回想起她昏迷前的一切……
她記得自己到廚房去找薛佛,薛佛告訴她方歷和Johannn 一起離去的事。
接著她的意識就陷入了一片空白、混沌的狀態。她只記得自己走出宅邸大門,淚水迷瀠了她的眼睛和心智,她只願能一直不想、不看……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悲傷回到了心,但是眼前她的處境堪慮,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那雙咖啡色皮鞋和刺痛她雙眼的陽光。
就在她蹙眉沉思間,她背後那面破舊的木門傳來「咚」的一聲。她怔在原地,原先的那扉窗,等待有人推開她背後那面木門走進來——也許手上還會拿把槍指住她。極可能的,她是被綁架了。唯一幸運的是,她手腳沒被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