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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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當一個侍僕端著個大花瓶跟我擦肩而過時,我旋過身假意看著走廊的吊燈,等他一消失,我便躡手躡腳的沿著扶手上樓。

  下一秒,我已在圖書室與書房之間的走廊上猶豫。這時遊客皆已集中在圖書室,於是我便朝書房走去,站在門前,良久才伸出手鬆開圍煉,跨前一步,使盡全力推開厚重的木門。

  一人內,看見的便是光可鑒人的落地窗,厚重地毯吃掉了我的腳步聲。壁爐內餘燼微溫,整個書房裡的擺設非常的男性化。

  我走近檀木書桌前大致瞄了一下,偌大的桌面,除了右桌角上躺著一本有關牧草的書外,沒有任何文件顯示出辦公過的跡象。但是有樣柬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一張架在電話旁的相框,框內是個很可愛美麗的金髮女孩的照片,上面還有署名致吾愛,蕾秋贈。

  彷彿被湯著手似的,我把照片迅速地放回原位。有樣子,他滿重視她。我下意識地想找著自己的照片,後來終於找到了答案當然沒有。

  我躲在窗簾後面向外瞧,窗外的風景正是珊汶河畔,此時草地上已人影無琮,又恢復成幽渺的空曠。

  我直覺地認為書房的正下方一定是他的臥房,因為這兩處應是唯一可將珊汶河畔一覽無遺的房間。我拉回視野,低頭俯瞰,目視著那個叫蕾秋的女孩緊攀著他的頸項,兩人親密的走近這幢宅邸。

  矯健的步履卻略帶著懶散的氣質,他不改昔日的風釆緊扣住我的眸子,教我無法移開目光。

  他微鬈濃密的短髮,像是被太陽照得發亮的黑檀木。左半邊俊逸的臉如同畫師夢寐以求的希臘雕像,紅疤滿面的右側臉頰卻突顯了白森森的襟領。他的輪廓依然堅毅,沒有因灼傷而扭曲了線條,黑眉與眸子依然高貴。

  我癡癡地凝望著他,直到他似乎感覺到有人偷窺的目光,便左顧右昐,最後才不安地抬起頭,目光朝我站的地方投射過來。

  才接觸到一抹藍光,我便急閃後退,帖在窗簾上深吸一口氣。

  佇立在原地良久,我舉步維簍d地走到門前,拉開厚重的門,但一陣急促的聲音,令我倏地關上門,驚慌失措地有如一隻無頭蒼蠅。急忙中,我才想起了通往圖書室的門,我再狂奔至右邊的門。

  一推,開了!耶穌基督!

  我幾乎是跌撞地出了房門,穩住氣的帖上門縫,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

  「親愛的,你確定你看見了人影,該不會是僕人吧?」

  「不!絕對不是,是紅色的人影,一閃即逝,像是一隻飛行的雀。」是他的聲音,酥軟呢噥又動人心弦的腔調。

  我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出了圖書室,直奔樓下,到二樓時旋即右轉,朝東邊走去。我必須一個人跟他對峙,倘若那個叫蕾秋的女孩在場的話,我會失去勇氣,會全盤皆輸。思及此,我毫不躊躇地走向東翼最深處的房間,推門而入。

  室外太陽漸西斜,東廂房光線已微暗。我摸黑探試,往前走不到十來步,便踢到垂物。我抽氣叫喘,忙低下身撫著傷處,另一隻手摸上了罪魁禍首,原來是四柱大床。

  我忙轉身走到窗邊的沙發,往褢一坐,強忍著痛,硬是把眼汳逼回眼眶。這時,門嘎吱一聲大開,然後被用力的甩上。我的心臟遂停止跳動,連大氣都不敢吐。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我豎直耳朵聆聽動靜。他沒點亮燈,就開始倉猝的脫掉衣服,然後走動了幾步,一陣沖水聲快速傳出。沒多久,又有人開門而人,屋內隨即燈火通明。我像一隻鴕鳥,全身蜷縮在沙發褢。幸好沙發是面對落地窗,不然我早就被發現。後來進門的大概是侍僕,我聽他開口了:

  「主人,您的晚宴服在此,請容我為您更衣。」

  他沒應聲,空氣彷彿浮著令人窒息的緘默鉛塊,按著才又聽到侍僕說話:

  「是的,主人。本郡的名紳已全到齊,別忘記晚餐是八點半。」

  按著我聽到門開了又關,房內頓時又鴉雀無聲。

  我蜷在沙發裡,對於房內的情況一無所知,由於對方沒發出任何聲音,我依稀聽出他穿上了衣服。沉默今我不安,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一般,就在我猶豫著是否該現身時,一陣威脅的話音突然在我耳際上方冒出:

  「你是打算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把你揪出來?鋃鐺人獄的滋味,不知你嘗過沒?」

  即使怒火中燒,他的口吻還是冰冷而不失澧。我慢慢坐直身子,不知他的臉就近在眼前,所以當我一轉過臉,雙唇頓時刷過他冰冷的眼。

  他陡然一顫,本來伏靠沙發椅背的身子驀然仲直立起,深邃的藍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起來。

  「你他媽的怎麼在這!」

  他邊說邊揪起我的紅毛衣及襯領。我像小貓似地被他提將離地十來公分。

  我直瞪著他殘缺的容顏不語,他直覺地把頭側至另一邊。我痛心地看著他穿著雪白襯衣與黑長褲的模樣,他的魅力依然無損,英氣逼人。

  我支支吾吾地答:「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借口。

  他的薄唇抿成一直線。「你沒欠我任何柬西,倒欠我一個解釋。你混進我房裡想玩什麼花招?」

  我以雙手摀住耳朵,細聲求著:「拜託!我又不是聾子,你有必要用吼的嗎?」

  他放開了拎著我頸領的手,後退幾步,轉身背對我。「好!不吼可以!你也不用解釋。你怎麼進來,就給我怎麼滾出去,否則我將你送警法辦。」

  聽到如此無情的宣判,我氣得忘了膽怯。「這一個月來,我南北來回奔波為的是什麼?你休想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我急衝到他跟前。「說到道歉,不知道是誰欠誰?我感激你寬宏大量不把怨恨宣洩在我身上。但提到解釋,我可不像你那麼大方,你欠我一個解釋,整整三年,如果你的解釋能令我滿意的話,不用你催,我自己知道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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