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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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詹森不疾不徐地將盤子放置我的胸前,然後退回廚房。

  我嚼蠟般地吞下了第一口肉,想著詹森的主意,瞄了一眼嘉伯,趁他沒留神之際,便用力以刀切肉,然後暗地瞄準大桌正中央的花瓶,卯盡全力地用力一彈。肉是飛了出去!不過勁道不夠強、準頭不夠正、射然b不夠遠,甚至連大花瓶的邊都沒沾著,更倒楣的是,那塊羊小排不偏不倚地朝嘉伯飛去,彈掉了他嘴角的煙,掠過他的右頰後,才在地毯上落下。

  我瞇起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做的好事。

  他怔忡半秒,回頭看了那塊羊小排一眼,再扭頭掃向我,找著答案。

  答案在我臉上,是我一臉遮不去的愧疚。我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不料他要笑不笑地睨了我的刀又一眼,便挖苫我道:「若只是單純地在跟我抗議拒吸二手煙的話,直接挑明就好,犯不著用這穜方式滅火!暴殄天物!」

  「報歉,手滑了」我盯?盤內剩餘的菜。沒膽去迎視他凌厲的眼。

  這時詹森手捧了電話,躡手躡腳地走近他主子的身旁。

  嘉伯巳猜到是詹森替我出的餿主意,警告地橫了他一眼,才接過聽筒。

  我拉長耳朵聽他說話。

  「我是!聚光燈掉下來?什麼時候發生的?該死!我馬上趕到醫院。其他女孩都還好吧?那就好!艾瑪呢?無恙,太好了!不,你不用自責,進度落後是我自己的錯。我馬上過去處理!」

  他將話筒遞還給詹森後,迅速抓起外套穿上。「攝影棚的大聚光燈掉下來,砸傷了我的首席攝影師,我得趕去醫院一趟。進度落後,現在又出這種狀況,我已經夠忙了!請你行行好,不要再讓我提心吊膽為你瞎操心。」

  他對我說教完畢後,轉身叮嚀詹森:「我就當這次的小把戲是埸意外,從今天起,勞你餐餐盯著夫人用餐!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意外」發生,你好自為之。」

  他威脅的話才剛說完,便掉頭向外直奔而去。

  我黯然地用叉子挑起肉。很明顯地,儘管他再三否認,他還是非常關心艾瑪的安危。要不然,怎麼會特別問起她的情況呢?

  第八章

  詹森站在長廊的名貴月曆前,小心的撕掉莫內的作品,林布蘭的《守夜》驟然地映入眼簾。四月了!

  我手握著一本書,坐在花房前的草地上曬著太陽,昨夜疾風勁雨敲打窗欞的狠勁已不復見,小草葉上的晶瑩露珠已漸漸地被陽光蒸發,消失在空氣中。

  書不再有趣。我的心思又飄到了嘉伯的身上,每翻過一頁,他的容貌與挪揄的笑就陡跳在白紙上。

  自從攝影棚意外事件後,就沒再見過他一眼,不是忙著新裝的推廣,就是大小會議開不停,三天前,他又突然地打電話告訴我,要回蘇格蘭擔任金羊毛獎的評審委員,昨天下午四點才搭機返回家褢,又洗澡換穿晚宴服,臨走時,只交代詹森公司有個社交晚宴,他必需到場與會。才剛說完話,門便重重地在他身後甩上。

  我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樓梯上看著落地窗外的他,瀟灑地跨進那輛「丹勒」。

  詹森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提高音量轉達了嘉伯的指示。

  今天早報的娛樂版上就刊出了八十年度夏季泳裝的發表會,版面下幅則是投資人出資刊登的大幅廣告,以艾瑪全身的夏季泳裝照做為訴求主題。短短文章中只刻意報導久未出人社交場合的格蘭斯特公爵九世,范嘉伯,即將帶領格蘭斯特企業,以嶄新的風貌推陳出新,以回饋愛用者。

  當然,這穜捕風捉影的娛樂消息少不了暗示讀者,這位貴族企業家與公司旗下的超級模特兒之間的韻事。

  一思及此,我就覺得好累好累,太陽曬得我暈眩,我雙手放在草坪上,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驟然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烏黑,我下意識地以雙手按住太陽穴,想舉足移動,但雙腳一軟,下一秒人已躺回草地上。

  廚娘高分貝的尖叫與詹森的奔跑聲相互交替著,刺激著我全身上上下下每一根脆弱的神經纖維。

  「我的天!賈太太,你快去叫醒嘉伯少爺,告訴他夫人昏倒了。跑快一點!」是詹森安撫人心、指揮若定的聲音。「丁勒,幫我把夫人抬進房內!」

  ☆☆☆

  一個冷冰冰的金屬重物按住了我的胸腔,我的心臟快麻痺了。艱難地,我圓眼一睜,一張陌生的臉孔在我眼前出現。我像個小女生一樣,不假思索地輕聲問他:

  「你是誰?」

  他舉起聽診器的手停頓了一秒,灰紅眉毛下的眼因為微笑而形成了兩道新月。「我是格蘭斯特家族的特約醫師,你突然倒在草地上,所以我就來了。伸出手來,我量一下你的脈搏。」

  他翻起衣袖,看著表計。一分鐘後,他將我的手放回被上,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再命令我張開嘴,隨即塞人一根溫度計。

  我轉頭看了大門一眼,有三雙關心的眼珠子直盯著我,我試著對他們擠出一個「我沒事」的笑容。

  只穿著一半長褲外罩睡袍的嘉伯,正靠在已被推開的窗戶邊抽著煙。我的目光與他紝澀的籃眸在空中交會,他眼底傳達出的柔意與擔憂兮我感動,而那滿臉末刮的青胡蹅使他更憔悴幾分。

  溫度計被抽出,醫師看著它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然後滿意地道:「很好!我想沒什麼大礙,只是貧血罷了。」他很快起身,對著嘉伯道:「公爵閣下,我能私下同您說句話嗎?」

  「當然?」嘉伯用兩指捻熄煙頭,走到床尾和醫生說話。

  醫生拉著他的臂,轉過身,背著我,他們傾身交頭接耳,我能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

  「大人,讓我在此恭喜您。」

  「恭喜?」嘉伯錯愕的看著醫生,不解其意的重複關鍵宇。「生病還值得恭喜嗎?」

  「如果我判斷無誤的話,尊夫人的病不是病,我們在醫學上有個正式的名稱,叫「卵子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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