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藏心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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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天堂。」他似笑非笑地隨口報個名,怡然自得地繼續領在她前頭,向會議室走去。他經過鄭小姐的辦公桌時,瞥了她一眼,便靠在秘書桌前。「鄭秘書,你的打扮是愈來愈有韻味了,年底別忘了給我份喜帖啊!」

  鄭月美赫然抬起頭,一臉怔忡地呆望著那個除了公事以外,從不輕言誇獎人的總經理穿過長廊,進入會議室。

  是那一個總經理嗎?太不可思議了!此時的鄭月美恨不得手邊有架收錄音機,能把他的話錄起來,然後放給整幢大樓的人聽。因為她若光用嘴皮子把這一幕講出去的話,只怕會被眾人譏為無稽之談。

  十二點,會議結束。

  所有董事與高階主管鹹有說有笑地跨出會議廳,準備下樓午膳。

  「我說嘛!李總年輕有才幹,當真就是不可多得的領導人物,若他真首肯、願意回來接李創辦的位子,那李老就後繼有人,而我們可就高枕無憂了。」

  「早說過,他做事一向對事不對人。」

  「上回說他惡魔王,實在是言過其實,我糊塗了,竟沒去察覺他大刀闊斧的用心。」

  當天下午,暴君總經理陡然遽變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般蔓延至各樓面。

  台北參石大樓裡,大大小小一百個部門,全部職工加起來,少說也有上千名,大家咸知有個地方叫「天堂度假中心」,但是104、105這幾個號碼怎麼撥、怎麼問,就是探不出這家度假中心的電話號碼,累得查號台的小姐們一聽到這家中心的名字,都出自本能地反射回答:「對不起,沒登記。」

  ※※※

  「羅小姐,幫我一個忙好嗎?」會計小姐朱雨華走近羅敷的桌面。

  「好啊!什麼事?」羅敷嘴上橫咬一枝鉛筆,雙手不時在鍵盤上飛躍著。

  「我手上有一位員工的薪資表資料不全,可不可以幫我將資料調來看一看?真是不好意思,已過了一個月了,現在才來找你問。」

  「沒關係,叫什麼名字?哪個部門的?我查一下。」

  「是個叫李富凱的。」

  羅敷露出訝然的表情,馬上問:「怎麼了?他是我先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真的?太好了!是這樣的,上個月安經理才親自將他的個人資料交給我們,要我們幫他製作薪水單,但是他沒有身份證字號,所以我遲至今日未替他加入勞工保險。」

  「哦!」羅敷會心一笑。「他是瑞士華僑,身份證最近才申請出來。我幫你問問,再告訴你。」

  「如果可以的話,真是太好了!但是……我還是有個問題沒解決。他銀行的戶名,和你給我的羅馬拼音的名字有很大的出入。我試了兩次,都無法將他這個月的薪水匯進他的戶頭,而他又沒來領薪水,好像一點都不愁錢似的。」

  「他的名字是叫李富凱啊!富強的富,凱旋的凱,fui-kailee。」羅敷皺起眉,心想他這兩個半月不知是怎麼過日子的。

  「可是銀行裡理來電告訴我,帳號是沒錯,但戶名有些出入,所以對方往來銀行拒絕受匯。辦事員還好心的將他的英文名字抄給我。」朱雨華遞了一張紙條給她。

  羅敷接下那小紙片,瞟了一眼,便愣住了。

  frankf·k·lee「你確定是這個名字?」她取下鉛筆,拿它比了比小紙片,重複問一遍。

  「沒有錯!乾脆叫你先生轉回國內銀行開戶好了,每一次匯他的薪水都會出問題。」朱雨華發著牢騷。

  但羅敷充耳不聞,只是拿著那張小紙片,雙眼直瞪著那幾個英文名字,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

  「羅小姐!羅小姐!」朱雨華見羅敷愀然失去血色的臉,便輕喚了兩聲。

  羅敷一回神,倉卒應道:「我上去查一查,等一下再給你正確資料。」說完忙抽出桌上的一份檔案,打開夾子後便一張張的翻閱,連會計小姐人已走了,她都沒察覺到,心裡不時念著:「不要是他,求你不要是他!」

  每一張人事公函的傳真署名都潦草遒勁得看不清字跡,但羅敷從最上層抽出了一張較清晰的正本公函研究著。

  第一個名字的確是frank沒錯,姓氏後面的兩個e被拉得老長的,尾端收筆時卻是強而有力的一頓。她不加思索的拿起那張公函走到影印機前複印了一張副本,然後回原位將影本的簽名處裁剪下,放進自己的包包裡,便跌坐入位子上發呆。

  那個總經理回台灣的時間和李富凱出現的時間不謀而合,而且無獨有偶的,兩人皆是瑞士華僑。怪不得他不肯透露自己的分機號碼,還說什麼工作不固定之類的藉口,鬼話連篇!而安先生也和他一鼻孔出氣的瞞著她,但也許安先生有苦衷,一定都是李富凱個人的餿主意。

  謝謝你的好心。但我以為敝公司是純粹在徵才……

  我沒寄展歷表……

  你這不是以貌取人嗎?

  三人成虎!這是典型的一犬吠影、百犬吠聲……

  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名字這種事最好別拿來開玩笑……

  他竟是她最討厭的那個總經理,那個心高氣傲的獨裁暴君!她一直都被蒙在鼓裡,霧裡看花整整看了三個月,她甚至連自己先生的真實身份都沒搞清楚,就糊里糊塗的嫁了。

  他這三個月來一定無時無刻都在嘲笑她,等著看好戲。他大費周章地娶她,只為了確定她會受到以貌取人的悲慘教訓。什麼忠厚、老實、木訥、寡言,根本都是一出出的騙局。人家甚至都跟她掀過底牌了,明明只有twopairs,她還一廂情願的說他是同花大順。

  他為了拐她,甚至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說出喜歡她、愛她的話,撤下漫天大謊,而她竟笨得相信他的確是因為愛她才娶她。他怎能如此輕易的扼殺她對他的憧憬?她是那麼信任他、依戀他、看重他、視他為全部,瞿料,他所回報給她的,竟是以偽善糖衣包裝起來的虛情假意!他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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