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點頭。「即使這個妻子老是與你爭論。」
他微笑。「這個妻子的確很讓人頭痛。」他撫過她頡骨邊的小擦傷。「不過若真少了,卻會讓人心痛。」
她癡癡地瞧著他,紅霞滿頰,雙眸熠熠閃動,心兒怦怦地急促跳躍,她眨著眸子,嘴角漾起笑。
她既羞且喜的模樣讓他嘴角上揚,他抬起她的頭,彎身吻上她,尹灩衣勾上他的頸項,臉蛋兒閃著迷人的粉暈,手上的巾帕不知何時悄悄滑落。
他抬手觸摸妻子的臉頰,拇指滑過她的嘴角,他輕離她的唇,黑眸鎖著她,而後又意猶未盡地吮上她的唇。
「我讓你很頭痛嗎?相公?」她低聲問。
「是很頭痛。」他淺笑,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歡已超過他所想的,讓他有些心驚。「當初父親曾問過我關於你的事。」
她訝異地看著他。
「是母親要他來問的,因為母親不贊成我迎你進門,但因為我心意已決,所以她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父親來試探我的想法。」
「父親說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他問我為何堅持娶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子,我告訴他我娶過,而現在我想照自己的意思做。」他頓了下。「我告訴父親我欣賞你處事及說服人的方式,我需要一個有主見的人來幫母親治家。」
她明白地點頭,她一開始便知道夫君娶她是因為看中她的才能,只是讓她生氣的是他利用杉弟來達成目標。
「父親說有自己想法而且聰明的妻子只會讓丈夫頭痛。」才結婚沒多久,他已有這樣的體認。「可喜歡上了這樣的女人卻得不到,只會懊悔一輩子。」
尹灩衣揚動睫毛,忽地有所領悟,難道公公在說自己嗎?
「現在我大概能明白父親的意思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欣賞她的才能與智能,卻不知他其實也為她心折。
他瞧過有些人為情而心神不寧甚至又喜又狂,可他一直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情緒,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基於做丈夫的責任,他會保護她、善待她,即使兩人無夫妻之情,卻一定會有夫妻之義……就像他的父母。
但現在不同了,他為她的一舉一動、一眉一眼所牽引,他便不想失去她,雖然為一個人所牽引的感覺有些駭人,但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
「相公也讓我很頭痛。」她輕聲說著。
他笑著又吻上她的唇,她全心全意地回應他。「我喜歡相公……」她在他唇邊低喃。「愈來愈喜歡,讓人很害怕……」
他捧著她的臉,黑眸閃著情意。「是很讓人害怕。」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
良久,他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好好歇息。」他撫著她的眉眼。「有一些緊急的事我得先處理。」他雖想與她再說說話,可有些事他必須得在今天處理掉。
她柔順地頷首,當他起身要離去時,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別對那些舟卒太嚴厲了,他們其實並無傷人之意。」
「這事我會斟酌。」他又吻她一下後這才離房。
尹灩衣輕觸唇瓣,臉兒燒紅,感覺丈夫留在上頭的溫度及氣息。「相公……相公……」她不住低喃著,隨即輕歎一聲,眼波儘是動人情意。
她不知喜歡一個人能有多深,可她相信他們一定會愈來愈順利的,而目前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終曲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島上的那群人就是一個半月前在淮河沉船的那批舟卒,因為他們的口糧都被「主糧吏」剋扣了,所以才會沉船報復。
他們先打昏綱吏,而後將船上的鹽、茶葉及香料運走,之後將船擊沉,可沒想到他們衝動行事的結果卻是有家歸不得,之後朝廷下令嚴查,他們只得躲起來。
沒想到後來有人找到他們的躲藏地點,威脅他們交出私藏的鹽、茶及香料,他們不從,結果讓對方毒打一頓,貨品也被搬走,只剩一些他們藏在隱密處沒被找到的榷茶,而後他們便一路流竄到揚州,找了個孤島暫居。
因他們沒錢又餓肚子,只得冒著被查到的危險,私底下賣著他們偷來的茶葉以養活自己,沒想就讓翟啟譽查了出來,因此惹出今天的事端。
這天剩餘的時間裡,因身子骨酸疼,所以尹灩衣一直躺在床上歇息,不過倒也不無聊,因為一直不斷有人來陪她說話解悶。
到了第二天,二娘鬧僵開來她才知道五弟被丈夫關在柴房裡,直到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在島上瞧見的那抹熟悉身影,跌下石階後,她根本忘了這件事,直到沐文同她說起。
「五哥私底下不知同那夥人買了幾次榷茶,然後以高價賣出賺差額,那可是進貢朝廷的東西,自從出事後,發運使一直在調查沉船的事,他竟還有膽把主意動到這上頭,弄不好可會連累咱們全家,大哥這回可火了,狠揍他一頓後就把他關到柴房裡去。
「更可惡的是,五哥那天明明也在島上,見咱們有難也下出手幫忙,害你滾到石階下。」
她立刻將此事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完全刻意遺忘是她自個兒耍出「狗吃屎」的招式,才會陰錯陽差的讓嫂子一路滾下階梯。
「反正沒什麼大礙——」
「那是你命大。」翟沐文打斷她的話。「如果不是大哥攔著,你再滾著幾百個階梯,脖子不扭斷才怪。」
為了此事,二娘找她說情,她面露難色,不是她不肯幫忙,而是這次翟亞坤捅的樓子實在太大,她擔心自己根本沒能力動搖丈夫的決心。
果不其然,她只要話題稍微沾上邊,相公便打斷她的話語,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她根本無從說服他。
所幸這些日子還是有件能讓她喜極而泣之事,貳弟終於重新振作起自己,打算進京赴考,雖說在時間上有點倉促,但若搭水運,應該還趕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