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誰一道去診所?」他追問。
既然隱瞞子晏的事,就應該堅持到底。畢竟同性戀者仍是社會不認同的,她不希望子晏被貼上標籤,更不樂見楚樵在尚未認識子晏之前就排斥他。
她不得已只好撒謊,「我自己一個人去。」
忽地她感受到他震顫了一下,她關心的問:「你哪兒不舒服?是不是感冒發燒?」
「我心裡不舒服!」黑楚樵驀地轉身。
一向綰成一束的長髮由於力道強勁的轉身動作而鬆散開來,他整個人透著一抹邪魅的冷血味。
「楚樵你……你怎麼了?」他的眼神似乎想吃了她。
單喻不禁退後一大步,一個不穩便跌倒在地。
雖已習慣他的冷淡,但是他現在的神色卻彷彿要與她恩斷義絕一般。
「你又要做母親了是不?」他逼視著她,眼裡的寒芒陰狠到極點。
「我有一個月的身孕,你……不想要這孩子嗎?楚樵,你是因為我懷孕而生氣?可是這孩子是我們共有的啊,單戈十歲了,如果為他添個弟弟或妹妹……」
「同母異父的手足?」黑楚樵陰冷諷笑。
「肚子裡的寶寶是你我共有的啊。楚樵,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誤會什麼?誤會你和野男人上酒店開房偷歡?誤會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野男人相依相偎的親嘴?還是誤會他陪你到婦產科診所?」他的身軀壓迫下來,抵制她的雙肩使她無法動彈。
「你怎麼……」
「怎麼對你的姦情瞭如指掌?」他的眸光深沉陰晦,沒一點兒光亮。揚起唇角,他低低的笑了,帶著極度恨意的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單喻,你很得意把別人的感情玩弄於股掌之間吧!不過,很不巧,今天下午我和其他武館的主事者約在晶華酒店商談亞洲杯的事,非常意外的看見你和野男人相好並肩走出酒店,好一個卿卿我我的畫面。
「然後你跟蹤我和子晏,所以知道我懷孕的事?」
「我的妻子紅杏出牆,身為丈夫的我,難道沒有權力查探姦情?」
「姦情?天!」單喻的四肢百骸彷彿一下子被釘住似的,痛徹心扉的感覺使她幾乎昏厥。
「我和子晏之間是清白的!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僅止於此。楚樵,你應該相信我,我是你的法定妻子啊。」
「你還記得你的身份?黑太太,我已經錯了一次,
不該相信十年前的事是兩個老人家的戲弄設計!你認為我會愚蠢得再犯第二次的錯誤?你和他是清白的,是蓋棉被純聊天的交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難道我的眼睛會欺騙我自己?」
「那是子晏在做戲……」
伸出右掌,黑楚樵狠刮了單喻一耳光,他咬牙恨道:
「做戲給我看?讓我知道我想廝守一生的女人是如何背著我做出對不起我的髒事?我不是沒有給你坦白解釋的機會,剛剛你進房內我一連串問了你幾個問題,可是你回答的卻都是謊話!」
「不!楚樵,請你理性些,我之所以不敢據實以告是因為子晏他……」
「我好……好恨你!」打斷她的話,眼眶溢滿水氣,從不流淚的他心如刀割的幾乎承受不住。
整個腦子轟轟作響,血管彷彿即將爆破似的,他低吼,無法自抑的伸出左手,一把掐住單喻的頸椎。
「啊!」她失聲驚叫,緊窒的喉間發出掙扎的低呼,「樵……別……呃……」單喻的眼光逐漸渙散,極度缺氧的身子彷彿飄浮在半空中……
她不要死!不要不要啊!她的寶寶……她和楚樵的愛情結晶……
忽地,黑楚樵放開她,頹然往後跌坐,雙手摀住面孔,低聲輕泣。
「咳咳……」從鬼門關僥倖回來的單喻困難的喘氣。
豁然起身,黑楚樵抹去淚痕,走到櫃架旁拿出早已預備妥當的離婚協議書。
他將已經簽好名、蓋好印章的離婚協議書丟到地上,冷硬說道:「簽上你的名字,蓋好指紋印,從今而後你和我不再是夫妻,我們只是陌生人,以後也不必虛偽以對。」他恨她的叛離,恨她的不知自重。
「咳……楚樵你要離婚?」他怎麼可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哼!像你這種人盡可夫的賤人我不屑!你的外貌無懈可擊,但是你的身體、靈魂污穢不堪,醜陋到極點!我不能容許你這種自甘作踐的女人!單喻,你不配當黑太太!」
「黑楚樵!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誤解我,我沒有對不起你……」她沒有背叛他,更不是他口中「人盡可夫」的賤人!
「楚楚可憐呵!單小姐,你沒有進演藝圈發展還真是可惜。」只有狠厲的攻擊才能稍減他糾心扯肺的劇痛!
「不管我如何解釋,你也不願相信?」即使說出子晏的感情傾向,恐怕他也只當她是搪塞借口。
她不解他為什麼這麼殘忍的判她的罪刑?為什麼她要擔負這種莫名的冤氣?
她已經受夠被誤解的有苦難言了!
「還眷戀黑太太的位置?哼,這位置被你污辱得夠徹底了。」他拿起桌几上備妥的紅印泥和鋼筆,丟到離婚協議書上,冷冷道:「你應該感激我放了你!只要你簽個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個野男人廝混苟合!」心底的酸苦要比任何酷刑還令他支持不住,他口不擇言的傷害單喻以護衛他殘破的尊嚴。
夠了!單喻的悲痛使她不假思索的拿起筆簽上名字,蓋好指印,完成之後,單喻彷彿全身虛脫似的軟坐於地。
黑楚樵卻是呆瞪著已經生效的離婚協議書,他的眸光愈來愈深沉,忽而勾起一抹殘笑,他道:「想必你非常感激我的成全,原來你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脫離我的掌握。」
原以為無論如何逼迫她也絕對不會簽下名字……
但是這期待卻落了空,她是那麼毅然決然的選擇與他絕裂,寧可拋棄他對她的愛。
對這婚姻有所眷戀的竟然只有他一個人!這出感情劇原來只有他一人唱著可笑的獨腳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