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
一旁的雲奴忙不迭的尖叫,「這萬萬使不得哪!公主三思……」
「四思、五思都思過了啦!」說著,北戎弗兒又拿起一隻銀杯丟過去。
鼻尖受了痛的雲奴不敢再作聲,公主的火烈脾性恐怖得很,除了皇后以外,沒人制得了。江鶴島島堅決的拒絕,「不成!公主,逃得再遠也逃不出鎮戌軍的緝捕!而且有損皇室威信 ,皇后一定震怒難休。」
「逃婚不成!代嫁也不成!那本公主不是完蛋了嗎?」
「代嫁?」
「嗯。」北戎弗兒十分憤氣的一邊捶打錦紗帳,一邊委屈的說明白。
「原本是想找個侍女代嫁,但是我高就,要找到和我一般身長的女子不容易呀!最要命的是 咱們大漠女子個個膚色黝黑。惟獨我是個異類,白白嫩嫩得連我自個兒都挺想咬上一口。」「這倒是,漢人多嬌小,而且清秀有餘,絕艷不足。」
「所以說嘛,代嫁新娘一掀紅巾蓋頭肯定立刻被送回宮,那麼我的下場還是羊入虎口呀。」「如果能夠找到與公主模樣相似的美紅顏便可以瞞天過海了。」
「但是這比登天還難!」北戎弗兒重重的呼出一口長氣,原來天生麗質也是種困擾。「公主,你當真不願婚配?」她的丈夫官至極品,這一半的功勞是公主替他們美言而來的情 份,何況她倆又是手帕交,她應該多幫忙才是。
「不嫁,我不要嫁給沒溫情的男人!」
「島島或許可以找到一個適合代嫁的新嫁娘。」
「真的?誰?要和我一樣美得令人屏息的人哦,還有身高、膚白也要和我一模一樣。」「有一個人完全符合公主的身形與外貌。」甚至比公主美上七分,任何人見上一眼都要心動 ,縱使是同為女子的她也差一些失了心魂。
「那人在哪兒?快!咱們立刻去同她商量……哦,不是商量,她非要代嫁不可,不然本公主 一劍刺死她!」
「她的閨名是冉柚喃,今年二十芳華。」是個叫人心酸的薄命女。
「哇!二十歲了,這麼老還沒嫁人?難道是醜八怪不成!」
「不,她很美,美得如夢如幻,美得叫人讚歎,如果我是男子,非她莫娶,只要見上一面, 魂牽夢縈,至死方休。」
瞧著江鶴島島的癡迷樣,北戎弗兒也不禁心生好奇,她急道:「冉柚喃究竟人在何處?」「皇陵。」
「皇陵?」她瞪大眼,怎、怎麼可能嘛。
「是,冉柚喃已經獨居皇陵七個年頭……」
北戎弗兒深深的喘著氣,「她一個人待在皇陵?和大批的金銀財寶、上千具死人骨頭在一塊
兒?」
「不錯。」江鶴島島點點頭,心疼的說:「她一出世就遭受非人的折磨,十三歲那一年由薩 滿教的巫官送她入皇陵中才保住性命,但是卻比死亡還更可怕。」
「和死人骨頭睡在一起,要是我,寧願一頭撞死!」原本搗緊嘴巴的雲奴忍不住發表意見。「她好可憐……」驕氣盛人的北戎弗兒也不禁難過起來。
長夜漫漫,日日難挨,這樣的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痛快。
「為什麼她被送進皇陵?如果是陪葬,應該賜死呀。」
「因為冉柚喃一出世便口吐鮮血,而且她的眉毛是銀亮如雪霜的白……」「所以她被視為妖孽?」
「唉!既是妖孽轉世,應當火焚遭死,若不是巫官認為其不祥正可以護衛皇陵,世上已無冉 柚喃了。」這真不知是幸或不幸?江鶴島島長歎口氣。
北戎弗兒攢拳怒擊桌面,「太殘忍了!怎麼可以用活人陪伺陵寢?難道她的父母不出聲反抗 ?」「她一出世,她的雙親就對她避之如蛇蠍,深恐她這妖孽會詛咒他們冉家祖宗八代,早 就斷絕血濃於水的親恩了。」
雲奴插口,「皇陵裡怎麼生存?」
「皇陵中有果樹和冷泉湖泊,巫官每隔半年會送乾糧和燭油進去。」
「冉柚喃究竟是妖孽,或是守魂女呢?」雲奴眼眶一濕,好想哭出聲來。「唉。」天地不仁,天道無心。江鶴島島心想。
人,生而不公不平哪。
「不對!」北戎弗兒忽地跳起身,嘶嚷著,「咱們蒙古人一向是潛葬,意指死者埋入地下, 不立碑,不堆土,萬馬踏平,來年春草長出之後無所區分,尤其是可汗的墓,隱密到連後人 子嗣也難以查知,冉柚喃難道被困在地底下?那麼出入口呢?」
「公主貴人多忘事,咱們元朝的確是無墓無墳,但是有一座坐落於叢山間、大片谷地之中的 高聳皇陵啊。」
「是位於阿爾泰山之下,佔地幾十公頃,以石板鋪疊成一圈守護圍籬,外圈環繞一條水道的 金陵?」天呀,那兒冰天雪地到不死也半條命哩。
江鶴島島吸吸鼻氣,苦澀一笑,「那座皇陵之前的草原石人正是薩滿教的起源地!也是惟一 在地面上看得見的墓地。」
「冉柚喃長年累月的獨活於皇陵之中,舉目四望全是死人骨頭呀。」真是慘絕人寰。北戎弗 兒同情的搖頭。
雲奴又打了岔,碎嘴道:「公主!既然那個白眉毛的女子生不如死,公主正可以助她脫離劫 難,讓她代嫁。」
「嗯,也許赫瑟安烈那傢伙會好好疼惜她……但即使遇人不淑也好過一輩子見不得天日,和 死人骨頭乾瞪眼吧。」
「公主一來可以逃婚成功,再來又可以做善事,兩全其美。」而她一介微卑小婢也能夠稍稍 喘口氣息,不必再每天被杯子打中臉。
北戎弗兒大大的開懷,她用命令的口氣對江鶴島島說:「逃婚、代嫁的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 !你可是怯薛軍總統領的夫人,一切安排就看你和你夫婿了!」
「公主儘管心安。」值得賭上一賭!
但願那天可憐見的冉柚喃能夠重獲生機。
美人之韻,傾國、傾城。
第二章
「怎麼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