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冠威推推眼鏡。『我不回美國了。』
『不回去?』
『我打算返台定居。』
『但你的事業都在那裡。』他的家人也早都跟著移民了,他一個人回來做什麼。
『我會移轉過來,巡迴表演、課任的教職,不會影響太多。』
這些話三年前的他是不可能說的,台灣貧狹的音樂環境與美國相比,絕對無法滿足 他旺盛的事業野心。
『這沒有道理。是不是出了問題?』
溫冠威沉默,用溫柔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家而已。』
他的話……有別的含意。『你就一個人回來?』
『嗯。』
『那呂小姐呢?』
『我跟她--分手了。』
什麼!『你離婚了?』
『……。』
『冠威,你--』
『我們實在處不來,分開也是她提出的,這樣也好,美國……我已經倦怠了。我想 回來,小俐。』
楊俐不語。他和她的婚姻維持三年,然後他說厭倦了,所以投向別人。經過三年, 他竟又說出同樣的話。
『你如何決定不需要我的同意,冠威,我一直都只有祝福。』
『我明白。我正在休假,會在台南待一陣子,還可以……來看你嗎?』
她回他友善的笑。『當然,恩恩會很高興。』
溫冠威的面容掠過一絲失望,對她的回答。『這是我下榻的飯店房號和電話。』
楊俐接過。
『小俐,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突然說。
她握著名片,溫淡地看他。『祝你有個好假期。』
就這樣了,她的眼睛不再有熱情。
是因為有了新伴侶?
『爸爸,你真的會常常來看我嗎?好棒喔!』恩恩陪他到門口,黏著褲腳問。
溫冠威蹲下身,按他的肩膀。『恩恩,你有幾個爸爸?』
『一個啊。』
『是我還是季叔叔?』
『當然是你。』叔叔就叔叔,爸爸就爸爸,他不會搞混。
『那你喜不喜歡爸爸?』
『喜歡!』
『爸爸搬回來和你們住好不好?』
『咦?好啊。』
他滿意地笑了,壓低聲音對恩恩說道:『那你要幫爸爸,別讓媽媽被季叔叔給搶走 了。』
???『所以咧?』李聖理雙手抱胸。
『一切都是誤會。』
『我好委屈!』
『誤會嘛。』她捏捏他臉頰。『你在氣頭上,看到那種畫面誰都以為你想打人。』
『我沒有!』他揚手否認。『還好啦,那只皮卡丘還滿可愛的。』
楊俐正色。『恩恩太頑皮了。』
皮的人是季聖理,狗頭軍師不對自己出的餿主意負責,還笑人家,當然慘遭報應了 。
他後來想想真有點愧疚。『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我罰他兩個星期不能畫畫。』楊俐非常嚴肅。
這麼慘?那他罪過大了,恩恩會恨他的。『其實是我先惹的禍,圖已經修好了,你 別罰他。』
『不行。』
『這位賞罰分明的媽媽,現在是我在求情,拜託給個面子好嗎?』
『聖理,你這樣會妨礙我對恩恩的教育。』
『可是你這樣會影響我和他的感情。』
『他記取教訓,以後就不會再調皮了。』
『特赦一次行不行?』
她想了一想。『不行。』
他知道她也有固執的時候了。雖然這種嚴正的教育態度是正確的,但恩恩要是討厭 他,那他麻煩可大了。
『真的不行?』他欺近,出其不意親了她一下。
『聖理?!』楊俐摀住面頰。
『賄賂你。』
『狡猾!』
『不接受?』
『當然不行。』若是接受她還有為人母的資格嗎?他就愛出怪招。
他瞇眼,攬住她的腰,很快突襲楊俐的嘴唇。『這樣行不行?』
『你別鬧我!』
『那這樣呢?或是這樣?』他更得寸進尺,往她頸間探去,四處游移。
『不……行。』她愈喊愈沒力。
輕輕淺淺的吻,有清清爽爽的薄荷香。他自嘴唇吻到頸間,又從頸間吻回嘴唇,舒 服的擁抱甜蜜的吻,一次兩次三次,由淡入深,勾出她的回應。
她好喜歡季聖理的味道。
攬在纖腰上的手伸到背後,攏成圈圈,圈住兩人的相貼,圍住愛情的滋味。
他離不開她了。離不開她鬆軟的秀髮,柔滑的細膚,迷人的唇瓣,如此深深、深深 吸引他。一室無聲,只有兩顆熱情的心澎湃跳動,繾綣相依,醉戀不已……季聖理忽然 仰起頭,面色潮紅。
楊俐張開眼睛喘著氣,臉上更羞,因為剛剛那一瞬間,氣氛燒亂走了樣,他臉紅的 原因--他們都有感覺。
差一點點,理智就被剝裂了。
『恩……恩恩呢?』他尷尬地笑問,同時想起從一進門就沒見到小朋友的影子。
她的呼吸尚未順過來,一時答不出話,他傾過來又啄她一下,幫她扶正身子,這才 拉開安全距離。
楊俐連忙梳平被掠亂的髮絲,兩人相視一眼,有默契地以笑化之。
『冠威帶他出去了。』
季聖理的笑容消失。『溫冠威?』
『他們父子很久不見,他帶恩恩去動物園。』
戒色自季聖理眼中升起。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那溫冠威感覺太威脅,尤其看他的 眼神帶著濃濃的挑戰性,敵意橫生的態度,讓季聖理覺得他的出現很不單純。
『他還沒走?』
『他正在休假中。不過有回國發展的打算,應該會留在台灣好一陣子。』楊俐看他 。
『怎麼了,你不高興?』
『我不喜歡他。』他坦白而言。
『聖理,他是恩恩的爸爸。』
『我知道,我不該介意的,只是我--』他歎口氣,攤攤手。『說實話吧,我心裡 不安,怕你被搶走。』
『什麼?』
『我有這種恐懼是正常的。』
『聖理!』楊俐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你在想什麼,怎麼可能。我跟冠威已 經離婚了,他也再婚……雖然現在又離婚了,不過絕絕對對不可能的,你根本是窮操心 。』
『他也這麼想嗎?』他不認為。
『我和他現在是朋友,離了婚還是可以維持友誼吧,你吃醋的模樣好像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