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斬釘截鐵,然而三木玲子仍未改變心意:「我當年就是『順其自然』,才會走到勞燕分飛的下場。」
「這不能相提並論……」
「正因為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所以更要審慎考量。貴司是自己人,從小跟在我身邊,人格品行完全清楚,不會有哪個年輕人比他更令我滿意,更適合妳。」
母親實在太一廂情願了。
她的個性中若有任何固執之處,想必也是遺傳自此。
「小姐,有妳的電話。」女傭通報。
「哪裡打來的?」
「台灣,說是公司的人。」
三木玲子起身。「去聽吧,這件事就先說到這兒,我也要出去了。備車。」
「是。」
「媽媽!」韋梨竹喊住母親。「妳知道妳不能勉強我。」
三木玲子回頭看她一眼,平靜地說:「這幾天,就讓貴司好好陪著妳吧。」
她的用心,她有一天會明白。
這不是害她和貴司之間尷尬嗎?韋梨竹頭痛地走進起居室,麻煩,她眼前有一大堆麻煩。
「喂。」
「妳躲得也太遠了!」話筒那端傳來的,是最大最大的麻煩。她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聲音——翟英傑。她臉色一變就想掛掉電話,他像猜到她的反應低吼:
「妳最好不要掛我電話!好不容易挖到了號碼,再打十次八次甚至一兩百次我都願意,妳知道我的耐心的,妳就算躲得掉也不想別人被妳害得雞犬不寧吧?」
無賴!
黃姨這個不可靠的女人。
韋梨竹緊捏著話筒,彷彿那是翟英傑的脖子。一會兒,才冷冷出聲:
「你想幹嘛?」
「妳都不聽人解釋的嗎?」
她聲音更冷,像裹著一層冰,還有銳利的尖角。「沒必要。」
她是認定自己被欺騙了,並且立刻將他裁決出局沒有轉圜餘地,寧為玉碎……好剛烈的個性!翟英傑歎氣,無奈地開口:「我是冤枉的,真的。」
「我那天看到的不是瓊伊?」
「是她。」
「你們沒有摟在一起?」
「……有。」
「接吻?」
「這我……」
「你不要臉!」
「我可以解釋。」他說。「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那天她忽然來找我,話說沒幾句撲上來摟住我就親,我一時不防而妳正好進門,看見便誤會了,就這樣。我和瓊伊根本不熟,我比妳更覺得莫名其妙。」
好爛的借口。「翟英傑,你說謊也不曉得打草稿!」
「妳不相信我?」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白癡,一個銅板拍得響?你如果什麼都沒做,瓊伊好好一個女孩子會自己找上你家,還故意勾引強吻你?不可能!何況時間也未免太巧,她剛抱住你我就進來撞見了,你敢做就敢擔,不要推卸責任,那只會讓我更失望。」
他聽了咬牙。「妳以為我腳踏兩條船,而且還是姊妹花,我有這麼低級!?」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我沒有!」
但韋梨竹全然不信。
「我現在只慶幸沒有隨便將自己奉獻出去。你這種不專一的人……根本不懂感情的意義,你只有濫情和遊戲,我不是你的玩具!」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火了。「我明白妳現在正在氣頭上,說的氣話我不會計較,但後面這句就太尖銳也太過分了。我沒有跟妳遊戲也沒拿妳當玩具,妳的判斷能力到哪去了!?」她不是一向很冷靜理智的嗎?罵起他來倒是毫不猶豫地口不擇言。
「是你承認男人都只想那些的,我不給你,你當然轉頭就去找別人。」
「妳搞清楚,是我尊重妳,不是妳真的抵死不從。我若真想的話,當時只要使出渾身解數妳還能不就範嗎?」
「你……」她被他的話回得滿臉通紅。
「她要喜歡我,我有什麼辦法!」
她沉默。
「我如果真的背著妳亂來也不可能選那時間,妳不要忘了我們有約,除非我是白癡。」她說的巧合反而更印證他的無辜,翟英傑指出。聽不到她的聲音,他追問:「妳明白了嗎?」
「我眼睛看到的讓我無法相信你。」
那就是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該死!
「所以妳就逃回去?」
「我沒有逃,我回日本是出差。」韋梨竹堅決否認。
他冷哼。「出差,什麼樣的大差事需要勞動到妳大總裁放下整個公司不管親自出馬?我都不知道呢。」
「不關你的業務你當然不知道。」
「妳何時返台?」他忽略她的冷淡。
「我何必跟你交代。」
「妳到毫要怎樣才會消氣,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嗎?」
韋梨竹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想見妳。」翟英傑柔聲說,毫不掩飾他的思念和情意。「如果妳不回來,我就去找妳。」
「不行!」
「那妳就出現在我面前。」他不要就這樣和她劃清界線。
「你威脅我!?」
「不敢。」他的聲音聽起來可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公司內部正值多事之秋,妳不坐陣難道不怕霍權泰那伙趁機搞小動作嗎?他們可是期待得很。」
這還不叫威脅?
韋梨竹忍著氣,沉聲問:「瓊伊呢?」
「我怎麼知道,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誤會發生後他只想著如何對韋梨竹解釋清白,根本沒心情管她;而她顯然也不想幫忙收拾,一溜煙就不見人了。
「你倒撇得乾淨爽快。」
「反正我怎麼說妳都不接受就是了,妳根本認定我是獸性多過人性。妳到底哪天回來!?」他要見到她的人,才能當面將事情解決,隔著電話線對扯一點作用也沒有。
「該回去的那一天。」
「妳敷衍我!」
「那正是我對你的感受。」
「小竹——」
「不要叫我!」他說得沒錯,不管他如何解釋她就是無法相信他,相信她那生疏但確有名分的妹妹會使這種手段。她清楚瓊伊不是熱情的人,即使她真的愛上翟英傑,也不會這樣主動大膽。
一個銅板拍不響,他一定也有責任的!
她生氣,她不原諒他。
「妳對我如此缺乏信心,我們很難溝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