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公子,您怎麼都不講話,別害羞嘛,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您別擔心,我這兒的姑娘都很溫柔的,啊!您看我這老婆子記性多差,就會嘮叨個不停!您別生氣,待會兒我給您敬酒賠罪……對了,大家都叫我柳嬤嬤,還沒請教公子您貴姓大名呢?」
被柳嬤嬤帶領著,迷迷糊糊地上了樓。
落座後她總算稍微回了點神,也比較習慣一群女人在眼前晃來晃去,只是對那仍緊貼著她的柳嬤嬤覺得反胃。
「敝姓余,柳……嬤嬤,你們這兒的姑娘都是這個樣嗎?」她比著那經柳嬤嬤示意,站在她跟前並不時對她拋媚眼的幾個姑娘們,一個個風塵味重,做作得教她若真是個男人,也要倒盡胃口了。
「余公子,您不喜歡她們嗎?咱這百花樓別的不敢說,就是美女特別多,只是……您頭一次來,不好讓您太破費,因為……她們的……就是那個嘛!」柳嬤嬤兩手輕扭著,好似她真不好意思說。
從小在錢堆裡長大的余芊瑛,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向小嵐點個頭,」不意她先付點銀兩,擦擦這柳嬤嬤「認錢不認人」的眼睛。
可這小嵐竟拖拖拉拉地掏著錢袋,半天還沒掏出個影子來,讓柳嬤嬤看著她那遲疑神色,還以為余芊瑛是個「空心大少爺」,一張老臉漸漸地往下沉去。
拖了半天,像是遇到極大難題的小嵐終於不好意思地看向余芊瑛。
「公子,要給多少啊?」
給多少?她哪知道要給多少?這個笨奴才,不會自個兒衡量嗎?好歹她也聽過下人們提過這裡的行情,這種事還要問她?她真以為她是這兒的常客啊!
余芊瑛無奈至極地回道:「你高興給多少就給多少!」
哎!她又問了個笨問題啦,小嵐識相地摸摸鼻子低下頭去,一會兒閉著眼隨便摸個銀子出來。
「哪!給你,夠不夠?」隨手掏出五十兩銀子,朝桌上一擺,怯怯地問。只怕給少了,讓人家笑話還不打緊,害余芊瑛難堪那才慘,所以不放心地盯著柳嬤嬤臉上的神色,瞧她是滿意,還是不屑?
「哎喲!余公子,您做人真好,那我……貪財了!您坐會兒,我馬上換幾位更標緻的姑娘來陪您。」柳嬤嬤笑盈盈地說,一轉身又換了張臉,對那些余芊瑛看不上眼的姑娘們趕鴨子似的吆喝著斥退。
這丫頭實在太胡來了!
在柳嬤嬤全神貫注在余芊瑛這條大魚上時,高羿已悄然地走了進來。
剛瞧見她進了百花樓的大門,他還以為這丫頭一不小心走錯地方,或者根本不知道這兒做的是什麼生意。可是……以她的機靈程度,就算初時不知,但看到這種排場,也該意會過來,可她進去了大半天,仍沒瞧見她拔腿逃出來,因此,他就更懷疑她又在玩花樣了。
待看她如「遊山玩水」般的眼神好奇地囚處張望,他終於肯定這丫頭的興趣又變了,竟然轉移目標到這良家婦女的禁地來了!
這種行止著實不可原諒,是以,他的臉色始終陰沉著。只是,當他瞧見她像躲瘟疫般的撥開那些姑娘們糾纏著她的雙手、左閃右躲外加那張彆扭的臉時,她那古怪的動作與表情教他看了也不覺發噱。她到底來這兒做什麼?是來自討苦吃?還是給百花樓的姑娘們「下馬威」的?若是如此,但看那幾個姑娘既羨又妒的眼神,她這目的確是達到了。
「好啦!別拉了!再拉下去我的衣裳都被你們給扯破了。」余芊瑛甩著衣袖,受不了地幾乎要大喊救命。
真是恐怖!這些女人到底想幹什麼?竟把她當繡球似的搶成一團!什麼溫柔鄉?要說是強盜土匪窩還差不多。
「喂!你剛說你叫什麼名字?翠環是吧?好!就你留下。」她隨手指了個對她最安分的姑娘後,回頭道:「小嵐,給其他姑娘一人一錠銀子,叫她們先下去了。」
再也忍不住這些姑娘家毛手毛腳頻頻糾纏的余芊瑛,終於決定打發她們下去,只留下一個意思意思。想來今天真是花錢找罪受,除了聽這些個姑娘哼哼小曲、彈彈琵琶外,就是忙著驅趕她們的毛手毛腳。
「怎麼,以你的財勢,只有一位姑娘陪伴,這不是太無趣了嗎?難得來一趟,該盡興點才是,這種玩法豈不枉費你來這一趟?怎麼說這都應該是你這輩子的『僅此一次』吧?」沉著臉,高羿沒好脾氣地走到她的桌旁,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來,瞅著她諷刺道。
這種事原本就不應該發生,現在既然來不及阻止她,那麼理所當然只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了,她休想再創紀錄。雖然她的荒誕行為根本就與他無關,可是,玩也要有個限度,他就是看不過去她的行為;她要是他妻子,他不押她回家好好教訓一番怎成!這一想,他竟有立刻帶她走的衝動。
本以為打發了那些姑娘後,她總可以清靜點兒把百花樓上上下下看個明白,誰知才一眨眼,就瞧見高羿這個大塊頭杵在自個兒跟前,竟然還輕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就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也不想想這可是她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雅座」耶!她又沒請他!尤其過分的是,一開口就出言不遜、沒好臉色得像是她卑鄙無恥地從背後給他來個千刀萬剮,再搶了他全部家當後獨自溜到這百花樓風流快活,而他則是命不該絕地千里復仇來的!什麼東西嘛,她哪兒對不起他了?
是以,她也沒好口氣起來:
「誰說僅此一次?我高興每個月來、天天來、每日照三餐來報到,不行嗎?誰要你在管閒事!我告訴你,你少看不起人,我今兒個雖然是頭一次上這兒,可是規矩我都懂得,別以為自己是『識途老馬』就擺出一副老大模樣,說穿了,也不過就是色鬼一個,連吃飯的錢都沒了,還貪女色!我看你啊,才不該來這兒呢!」就是啊,他該不會是拿從她這兒贏去的銀子到這兒玩樂吧?想到竟是自己的錢贊助他風流快活,余芊瑛又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