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到這一哼,余翰林果真不再問話,當余芊瑛相當不悅地不想搭理他。
回神注意著擂台,不知何時那擂台上竟出現了個濃眉蓄胡,臉上還有道刀疤的男子。
他怎不記得有這麼號人物?瞧他那模樣,活像是個江洋大盜,這種人怎能當他女婿呢?但偏偏……他的功夫還滿好的,竟連連撂倒幾個參賽者,儘管他心裡再怎麼祈禱,但老天似乎仍沒聽見他的禱告聲,沒一會兒,已無人敢上台挑戰那江洋大盜了。
本來余翰林還覺得大不了待復選時刷掉他便是,反正還有兩組的候選人。誰知這人實在膽大得很,竟然拿著手中響刀,發出「咻咻」的刀鳴聲,恐嚇似的跑到其他兩組人身旁,嘰咕地不知低聲說了什麼,那其餘兩名優勝者竟抖著身子,自動放棄,而他則是得意地朝余翰林走來。
那個大鬍子竟成了最後、也是唯一的人選?余翰林僵住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此人看來絕非善類,瞧他那橫眉豎眼的凶狠模樣,若想教他放棄怕不簡單。當然,以他余家財勢,他又豈會怕他?只是這麼一攬和,他們余家招婿的最後優勝者竟是如此不入流的人物,那他豈不成了蘇州的大笑柄了?更嚴重的是,他以後哪敢在女兒面前再提起她的婚事?
余翰林喉頭發乾地忙奔上擂台,幾乎是一副乞求的眼神:「還有哪位俊秀想上台比試?」
現場靜默地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個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唯一的聲音,就是那跟在余翰林後頭上台的大鬍子,正甩著手上大刀,白晃晃的刀身加上那「咻咻」奪命似的響聲,看得人不寒而慄!一般人家哪敢去招惹這人物,更何況他不光是長得駭人,即使是外行人,但看他剛才那打人的架式,想必他那身拳腳功夫可也不是假的,真才實料得駭人呢!
站在圍觀人群外圍,高羿焦躁不安的眼神盯著台上的一舉一動,對這結果,他大概是除了余翰林外最不能接受事實的一個了。
打從他來到此地,一雙銳眼就直停留在比試台上,他當然不是來看熱鬧,而是放心不下余芊瑛。
如今她對他的誤會是愈來愈深,倘若他出面比試,只怕她一瞧見,不當場罵他是個貪財好色之輩豈會甘心?但若不出面,他看眼台上那面帶凶光的男子,若由他奪魁,他又豈能放心?雖說人不可貌相,但見他那狂妄的神態,恐怕亦非善良之輩!
心頭一緊,他什麼都顧不得地縱身躍上擂台。而他的出現,霎時引起陣轟聲雷動,眾人莫不期待著有場好戲可看。
太好了,有救了!余翰林目不轉睛地看著高羿,這個平空冒出來的男子,俊逸之貌不在話下,加上七尺昂揚、氣宇不凡,自有股凜然之氣,應是個正派人物,而那身手更是了不得。
好!這個好!他在心裡大叫著。這個女婿他是要定了,就算是他被打倒在擂台上,他閉著眼睛都要判他勝利。
「好樣的,我對你有信心!來,這邊有刀槍劍慚,隨你愛用哪樣就用哪樣,儘管打,沒關係,有我在。」余翰林感激得握著高羿的手,指著一旁羅列的兵器,任誰都看得出他那濃厚的褊袒意味。
「余老爺,在下高羿,有件事我想應該要先知會您一聲,家父是……」他朝余翰林打恭作揖道,卻突覺腦後一陣冷風,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心頭一顫,忙推開余翰林,回身避開那直逼他項上人頭的響刀。
這大鬍子竟然偷襲他!高羿不齒地屏息回望,原以為他該覺得慚愧,可他瞧那大鬍子竟然雙目含怒,似是兩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更像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不對,他不記得兩人曾有過節,以他的記性,他還沒糊塗到這地步,難道只因他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壞了他好事之人,他就如此不講道義?想到這個大鬍子可能是這種卑鄙無恥之徒,高羿決定更不能將余芊瑛交給他。
既然這大鬍子連聲招呼都不打,那麼他也懶得問候他,揚腳一踢兵器架,一柄長劍已在手中。
「好啊!打得好!」
一片刀光劍影,只見兩道飛來竄去的身影,緊張刺激的程度豈是那走江湖賣藝套好的招數能夠比擬?對這些尋常老百姓來說,今日算是不虛此行,熱鬧看得可過癮了,活似把台上那兩人當成戲子,正表演著出「天神斗妖魔」的戲碼,鼓掌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幾番纏鬥下來,兩人仍不分上下,余翰林急得額頭猛冒汗,數度想朝那大鬍子丟個石子好絆他一腳,誰知那大鬍子像是看透他的心般,竟是惡狠狠地瞪了他幾眼,教他那作幣的手忽而舉起、忽而放下。這麼來回數次,他手也舉累了,想想也罷,他瞧那高羿武功也不錯,打了這麼久也沒教大鬍子佔便宜,或許他能憑真本事贏了大鬍子也說不定,他不妨暫時靜觀其變。
想不到這大鬍子倒有真本事!高羿心中頗感訝異。不過,他也不是泛泛之輩,更何況他絕不能輸。所以一逮著空隙,他伺機近身,因為他已看出這大鬍子刀法雖然出色,但內力似乎弱了點,隨著左掌一出,教他來不及閃躲地被震退數步。
「好!勝負已定,高公子勝!」見機不可失,余翰林忙朝鑼鼓上使勁一敲,大聲宣佈。
「你……」大鬍子兇惡得似想上前找那余翰林理論,幸好高羿及時擋住他去路。
而余翰林連躲都忘了躲,只是愣住地看著大鬍子!倒不是他給嚇傻了,而是大鬍子剛剛那氣勢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既已分勝負,兄台何不收手?」高羿嚴肅地望著他道。他要保護的不僅僅是成了大鬍子眼中釘的余翰林,還有那身不由己的余芊瑛。
「別得意,你這個該死的大色鬼!」自露面以來,大鬍子頭一次開口,那聲音卻是古怪得很,似是刻意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