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從小到大你幾時見我感冒流鼻水了?不是我吹牛,其實我身體好得比無敵女超人還像超人。」她自豪道,這股自信並非全無根據。
自小,若不是照規定得打預防針的話,她根本連挨針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健康得實在「不像個人」;不過礙於以往每說一次就被全家群起圍攻一次,加上此起彼落的「童言無忌」、「歲歲平安」之聲,她可不敢再宣稱自己不像個人,但心裡還是覺得自己雖無過人長處,但圍繞在週遭的事還挺神奇的。
「女超人?是嗎?我還沒看過整天戴著墨鏡的女超人。」貝哲倫看她一眼,有點無奈。
「戴墨鏡?哥,你幾時看我戴過墨鏡?」舒服的靠在沙發椅背上讓母親為她梳發,她想不透的呆看著他。
「對,不是墨鏡,而是黑眼圈,一時眼花看錯了。」貝哲倫默默的暗歎口氣。
愣了愣,貝妤芩恍然大悟的紅著臉:
「你管我!這樣就不必畫眼影了,多省事!」哼了聲,她雙手抱胸的不理他。
這個哥哥,好雖好,不過就是偶爾喜歡糗她。
「別逗妹妹了,哥哥,你去把廚房餐桌上的人參茶端來,差不多可以喝了。」
瞧貝妤芩的頭髮也吹乾了,潘玉涵收起吹風機邊吩咐道。
只見貝哲倫起身,轉了圈再回來,手上端著的磁杯傳來人參香味,那補精養神的參茶卻端到了貝妤芩面前,而不是遞給那「勞苦功高」的一家之主貝丞浩。
「趁熱,快喝了。」掀開杯蓋,貝哲倫替她吹了吹熱氣,體貼得果真是個疼妹妹的好哥哥。
「還要喝?這麼久了,一點效果也沒有。媽,乾脆省點錢吧,以後別買了。」她擺手道。
「不行!」異口同聲,全家人都反對。
「是是是……我喝就是了。」看著隨時準備搬出一缸理由堅持她繼續吃補下去的家人,貝妤芩趕緊閉嘴,識相的不再多說個不字。畢竟,和被排山倒海的口水淹沒比較起來,換成誰都會選擇喝了這杯參茶。
「對,別省那麼點小錢,爸爸雖不是億萬富翁,但這點錢還花得起。身體要緊,你看看,吃了那麼些補藥還黑著眼眶,要是沒吃,豈不整張臉都黑了?那怎麼得了。」看著他的小熊貓──這是他在貝妤芩小時候隨性給她取的綽號,貝丞浩就覺心疼。一開始他只覺可愛,等後來發現不大對勁時,他可是後悔極了為她取這綽號。
「全黑了正好,我就不是熊貓,而是升格變成包公轉世了。」她笑,早習慣自我解嘲,反正她的老毛病除了讓她有副熊貓眼、外加睡眠品質不良老覺得想睡外,倒也沒嚴重影響日常生活。
不過就是有點……煩人。
想想自己生平無大惡,不過偶爾沒有口德的罵人兩句,連三字經都還沒用上呢,卻是夜夜在夢中東奔西跑上山下海,忙得像個超級苦力,害得她一覺醒來老覺得四肢累得都快掛了,結果當然就是天天帶著超級熊貓眼見人啦。怪的是,她做了二十年的夢,每天看到的除了山還是山,另外就是「他」──那個可惡的隨身靈,總是無聲無息的從她身旁冒出來,並且愛學那啞巴,從不開口;偏偏他又是最吵她的人,像影子一般,二十年來從沒放她一天假,只要她一閉眼睡覺他就來報到,連讓她安靜的睡個覺的機會都沒有。想想他真是煩人,也不知她上輩子哪得罪他了,教他這輩子還苦纏不休的死跟著她。
「真的不要緊?那是誰前兩天還拿著漂白水研究了半天,考慮著用漂白水美白的?」話鋒一轉,貝哲倫語氣嚴肅道。
這一說,教貝丞浩夫婦倆那兩雙眼登時全睜得如銅鈴般大。
「老天!妤芩,你別做傻事!」潘玉涵叫。
「我……我哪有……」她嚇了跳,窘得根本沒臉承認。想不到自己的「糊塗」舉動竟被哥哥給瞧見,其實那只是她……一時……想不開罷了,等腦筋恢復正常,望著那瓶漂白水,愣了會兒,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最好,這種鬼主意想都別想!」貝哲倫難得嚴厲的板著臉孔警告。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對她擺出做哥哥的威嚴。
「好好,知道自個兒糊塗就好,十點了,快去睡吧,別忘了,把按摩眼罩戴上。」見她認錯的垂下頭,潘玉涵趕小鴨子似的驅她上床休息。
「喔……」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著。其實她偶爾也想熬熬夜的。
據她所知,在邁入二十一新世紀的今天,在他們班上,會準時在十點前上床睡覺的,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看來,她可創了個難得的紀錄。
躺在床上,一時沒有睡意,她開始胡思亂想。她的生活一向單純,沒什麼需要煩惱思考的,所以思緒繞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自己那慘不忍睹的黑眼圈上頭。她只能安慰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所以也許她將來會是個大人物呢。
現在,她這個大人物要睡覺了,而今晚她會有個好覺嗎?「他」會不會又來煩她?明天是週末耶!她不敢奢求「他」好心的周休二日,但好歹偶爾也該放她個假,讓她安靜的睡個覺吧?
深吸口氣,她打著商量似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在夢中向他「建議」,可不可以一三五、二四六的輪流入夢,至少……這樣她會比較有體力和精神陪他上山下海。
而他,到底是誰呢?這夢,又究竟透露什麼訊息?她混沌的想著,歎口氣,翻個身看著窗外的星空,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
恍惚站在片綠茵上,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一瞧之下貝妤芩嚇得差點跌倒!
看著矗立在眼前綿延無止境的山頭,老天!這山好像比之前爬的都還要高!瞧它一個山頭連著一個山頭的,她這回不會是跑到喜馬拉雅山攀登世界第二高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