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真的不懂,她究竟還要浪費多少感情在這個沒感情的男人身上?
這些天,她反覆想了又想,歸得的結論是,雷鎧對她根本毫無感情!
他對她,正如同他一直強調的,只有性!其他類似「情感」的成分,全然都是她一個人天真的想像。
一個男人倘使真的在乎一個女人,怎樣也不可能用那麼可怕的方式對待他的女人!雷鎧不但用最可怕的方式對待她,還在事後對她如一件隨手可拋的廢棄物品般——將她扔回台灣。
她大概會永遠記得,在Max帶她去機場的路上,她如何毫無形象且再也擠不出絲毫維持尊嚴的力氣,用力哭泣。
Max並不清楚發生的事情,還很樂觀在途中安慰她,說雷鎧只是一時情緒不佳,不管雷鏜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最後一定會到台灣找她。
Max不斷說著雷鎧在她身上的「史無前例」——
例如,雷鎧從不讓女人上總部頂樓,她是第一個知道密碼而安全無事的。
例如,雷鎧從不跟女人道歉,她卻讓雷鍾道了歉。
例如,雷鎧從不喊女人什麼親暱稱呼,她卻讓雷鍾喊她Sweet!
例如,雷鎧從不讓女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更不會讓女人喊他的中文名字。這項禁忌Max並不清楚原因,但這是項雷鎧身邊較親近的人都知道的禁忌。
例如……
她忘了Max究竟說了幾個「史無前例」,但就算雷鎧在她身上用了數不清的史無前例,那也只能說她的身份特殊了點——是他好朋友的妹妹;外加她單純了點、天真了點,也愚蠢了點!
所以有再多的「史無前例」又證明了什麼!?
「對不起。」雷鎧突然說,帶著無比認真。
「你認為這三個字對我來說有意義?」
他的道歉太過認真、太過公式化,讓她感受不到歉意的真實性。
「沒有。」雷鎧淡淡吐了口氣,接著說:
「我可以給你上百個理由說明那天我的失態,可以用最可憐的理由博得你的同情與原諒,卻無法改變我對你施暴的事實。
「事實上,我的行為根本不值得原諒。我除了說對不起,沒有其他的話可說。雖然對不起三個字對你不具任何意義,但我還是必須向你道歉。
「說對不起並不是要求你的諒解,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的諒解,這只是我最基本該做的。」
為什麼他連道歉,都還能頂著這副理當如此的表情與口氣?彷彿他錯得理直氣壯。
可是又為什麼她除了傷心之外,仍是無法對他生氣?
「然後呢?」蠢啊!她還問什麼然後?她還希望有什麼然後!?
「什麼然後?」
「我跟你之間,你打算怎麼辦?」
又是一陣突然的沉默,他沒回答她的問題。
「那就這樣,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次再見面,我只是席傑的妹妹,而你對我而言,也就只是我哥哥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再見。」
受不了沉默的煎熬,席茹自行決定了結果,她不認為她能承受由他說出口的分手,在經過那件事之後,她不認為她能再忍受更多。
就由她決定吧、就讓她給他勇氣吧。她看見雷鎧眼裡的猶豫,也許他是因為覺得對她虧欠,才說不出想結束的話,既然如此就讓她成全他了。這大概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
說完話,她起身、轉身,然後離開。
在那短暫的時間裡,她真的好希望雷鎧能叫住她,對她說些什麼。
可是她失望了,一直到她走出咖啡館、眼淚滴落的那一剎那,她沒聽見任何她想聽見的聲音。哪怕只是一聲歎息、哪怕只是他移動的聲響都行,至少讓她覺得他還有那麼些在乎她啊!
再次,他讓她走出視線外,這一次他看著她的背影,找不到該喊住她的理由。
他無法決定該用什麼方式對待她,而她,替他們作了決定;而他,找不到理由反駁她的決定。
席茹值得一個好男人、一個愛她且疼她的男人,而他不是那個男人。
去他的!他根本就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她,還沒想好該用什麼態度,甚至還沒決定他能不能放得了手。
但是,他又有什麼資格說放不了手!?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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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婚禮未能如期舉行,因為席傑在婚禮要開始時,醒過來了。
錯過小型婚禮,大伙接下來要忙的事可多著呢!諸如,替代小型婚禮的盛大婚禮;諸如,男女主角忙著你逃我躲的遊戲……
幾天後,席傑已經恢復許多,躺在病床上的他,敏感察覺到他的病房很少同時出現兩個人——席茹與雷鎧,少到就像是他們刻意躲著彼此似的!
這天中午,席茹送午餐來,病房裡,只有他們兄妹兩人。
席茹安靜盛著魚湯,張羅飯菜。
席傑則若有所思看著她,他的妹妹真的變了,變得好安靜,靜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她存在的痕跡。
「小茹,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晚上有珈雨陪你聊一整晚還不夠嗎?」席茹望向他,淺淺笑說。
她確實變得安靜了,但也多了一種他不熟悉的溫柔。
「不願意陪我聊天嗎?還是你急著約會?」
「沒有男朋友,哪來的約會?你趕快好起來,想辦法幫我介紹一個,我才有會可以約啊!」席茹試著以輕鬆的語氣說。
「我介紹凱文給你當男朋友如何?」席傑不著痕跡的問著。
突然,席茹手中的湯碗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須臾,席茹腦海的場景錯置,她想起十五年前看見新聞的那個晚上,她也摔碎了一個碗,為了當時還不認識的雷鎧。
十五年後,她再次為了雷鎧摔碎另一個碗,只為了她哥哥的一句玩笑話,就讓她的情緒有這麼大的起伏!
眼淚,失去控制地一滴一滴滑落。她僵直著身站在床邊,面對散落一地的湯汁與玻璃碎片無計可施。
席傑心疼的歎了口氣,伸手將站著的席茹拉到床邊坐下,再由小桌邊抽了張面紙,為她拭去像是擦不完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