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麼多年,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席傑繼續品嚐手裡的黑咖啡,他不以為凱文會給他答案。
「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相信我的人,相信我沒有動手殺了自己的母親。我的目的很簡單,誰殺了我母親,誰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凱文仍是望著窗外,由他的側面看來,他並不真的在看些什麼。他那無邊無際的深濃恨意,似乎也只有窗外的空曠天際才能收留了。
席傑不由得歎了口氣,凱文第一次的「清晰」回答讓席傑訝異,卻也讓他惋惜。
世上最可怕的情緒莫過於「恨」,很多時候,放下恨意,饒恕的其實不是你恨的人,而是自己。
不過,這樣的話恐怕進不了凱文的雙耳吧。
席傑不做評語,這是凱文第一次提到那個「誰」,他並不想探問那個「誰」到底是何方人物,如果凱文真想說,自然就會開口,如同此刻凱文開口提了「誰」。
說到「唯一一個相信的人」,其實席傑很想告訴凱文,他並不是唯一一個,還有另一個人。不過席傑並未說出口,因為即使說出口也沒多大的意義。
第一次遇見凱文,他就有種熟悉感,帶著受了傷的他進自己研究室的那一晚,他還一直想不出熟悉感由何而來。
直到他回到家看見小茹,才聯想起,原來他在多年前的新聞報導中,看過凱文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
「你找我來台灣,就為了這個無聊的問題?」凱文跳開話題,目光仍定在窗外某個遙遠的方向。
「我想在台灣設立分公司,慢慢將公司重心移到台灣。這幾年真的有些累,不想再這樣台灣、美國兩頭跑。」
凱文挪回落在遠方的視線,一個想法在他心裡成形。
「如果你能資助我,幫我更快完成我的『目的』,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席傑挑了挑眉,臉上有著疑問。
「借我錢。」凱文簡單的說。事實上,以他一個人的資金還不夠收購那問公司百分之四十六的股分,現在他僅能買下百分之二十五的股分。
「多少?」
「你能借我多少就多少。」
席傑放下咖啡杯,掏出支票簿,簽了一張空白支票。
「要多少金額你自己填,你大概知道我有多少身價,相信你不會要求超過我能負擔的範圍。」說完,席傑將支票遞向凱文。
「你不問我錢的用途?」看著手裡的空白支票,凱文眼底滑過複雜的情緒。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席傑笑說,他確實相信凱文,一如當年凱文進到他的研究室,看見他寫的應用軟體後,立刻問他願不願意和他合夥開公司時,他沒多想就答應了凱文。
「你放心,我只需要你一半的資金,就算我跑了,你還是個有錢人。」
一半?他的一半資金少說也有數十億美金,席傑倒不擔心凱文帶錢跑了,反倒憂慮起那個「誰」的未來。
他的資金加上凱文自己的資金,這麼龐大的一筆錢全要用在那個「目的」上?席傑真的開始對那個「誰」有些好奇。
「做任何事之前,先為自己想想,恨往往只是種盲目情緒,讓人看不清真相,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基於朋友的立場,席傑還是說出最誠懇的建議,儘管他一點也不認為凱文聽得進去。
「這世上不會再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傷得了我,你別為我擔心。我反而想勸你別再當爛好人,小心被騙。」
「你多慮了,我只相信值得相信的人。」這點席傑很有自信,畢竟他擁有罕見的「讀心術」。
「是嗎?!」凱文沒再多說,一口飲盡杯裡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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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漢來 Rock 22 Disco House
席茹趕到漢來飯店已經是八點半了,不過在路上她猜測了很久,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那位美麗動人的高級主管High到那種程度?
至少在席茹聽起來,對方是很High的樣子,而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喝醉了。
實在很難想像,平日在辦公室冷靜精明的總經理換上另一張表情的模樣。
走進Rock 22,微暗的光線讓席茹一下子無法適應,然而很快地她便發現了她尋找的對象,只是眼前的景象著實讓她錯愕許久……
今天到底是情人節,還是愚人節?
剛剛在家裡才看了一場「鬧劇」,眼前上映的似乎又是另一出標準鬧劇。
方珈雨一襲純白的無袖連身長裙,肩上披著的淺米色長絲巾有些凌亂的一邊掛在她的右臂膀、一邊還繞在她細緻的肩頸上。
然而最教席茹驚愕的是方珈雨的舉動,她似乎是非常醉了,走起路來腳步明顯不穩。
最要命的是,她似乎和不同的男人搭訕、調情。
天啊!席茹看了腕表,她進來還不到十分鐘,方珈雨卻已經跟三個不同的男人說過話,一會兒是搭著人家的肩、一會兒又是親人家臉頰,接下來還整個人黏到人家身上……而這些動作全在不同的對象身上,輪流演出!
席茹再也看不下了,快步走向方珈雨,這一刻她已經在另一個對像身上,眼看著她就要強吻人家的唇了。
直覺告訴席茹,不對,她敢以身家性命擔保,方珈雨一定是醉昏了,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席茹以最誇張的速度介入了兩個幾乎要黏成一體的男女,帶著有點歉然的語氣說:「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耶!」
天知道她可是一點歉意也沒,還好方珈雨打了電話給她,如果她沒來,看眼前的狀況,今天方珈雨鐵定會讓一堆陌生男人給生吞活剝了。
聽見席茹的聲音,珈雨原來黏著男人臉頰的眼神轉向聲音來源。
席茹有很深的震撼,因為在珈雨眼裡盛著好濃好濃的哀傷,她的臉在笑,可是那雙眼底一點笑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