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斯跟著茵琦走往海灘,拿著那只還熱騰騰的墨魚,在吃與不吃之間猶豫。
帶著鹹意的海風,拂得人心曠神怡,傍晚的天空滿是粉粉橘橘的絢麗顏色。星期天的旗津海邊,遊客要比平日多。
茵琦感覺到瑞斯的注視,一偏頭就迎上他的視線,接著注意到他手上的燒烤還完好如初。
「你不敢吃烤魷魚?」她看著瑞斯,目光不經意瞥見他T-Shirt上那只可愛的賤兔圖印,她又一次得苦苦忍耐著要出口的笑聲。
「魷魚?我以為這是墨魚——」
茵琦皺了皺眉疑惑地說:「魷魚跟墨魚不是一樣的東西嗎?應該是一樣的吧,只是我們都習慣說這是烤魷魚,你不覺得講『烤墨魚『太正式了嗎?」
瑞斯聳了聳肩,說:「沒什麼感覺,這真的能吃?」他還是猶豫的看著那支「烤魷魚」。
「能啊,你看JJ和TP吃得很開心。」茵琦回過身望著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隨從,笑容更深了。
這一個月下來,不只瑞斯改變大,連他的跟班都改變甚大。從穿著到伙食,簡宜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現在的瑞斯穿著再輕鬆不過的卡通T恤、白色百慕達短褲;至於一天到晚固定得跟在後面的兩個隨從,打扮也由原先硬邦邦的黑色西裝,變成跟瑞斯一樣輕鬆的穿著。
不過老實說,她這個始作俑者到目前為止還不太習慣。原因無他,純粹是: 一個男人雖然穿「平民」服裝,身上卻透著一股不搭軋的「貴族「氣息。
怎麼看怎麼怪異!
沒想到,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時間累積了她對瑞斯的認識深度,隨著日子過去,瑞斯不再是個讓她莫名依賴的」陌生人」。
坦白說,這些日子瑞斯為了她改變許多,她一句他的穿著太正式、太高貴,瑞斯就努力讓自己穿得「輕鬆「,而且不光是他,連他的隨從都跟著穿著閒適。
她習慣家常小吃,瑞斯也為了遷就她,努力適應著在他眼裡看起來怪異的食物,像現在他看著」食物」而遲疑的表情,不是第一次出現。
她不是個沒感覺的人,當然能感受得到瑞斯為她做的改變,但越是這樣,她越是無法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為什麼願意遷就她這樣平凡的女人?
開始,她會不停在心裡質疑,只不過隨時間過去,她慢慢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她想等待時間給她答案!
「外婆告訴我,晚上她想吃燉羊肉,你知道要去哪裡買吧?」瓊斯說。
他終於咬下一小口墨魚嘗了嘗味,有點訝異這烤得烏漆抹黑的墨魚,味道竟然比他想的還好許多這會兒,他才褪去所有猶豫,安心吃起來。
他們走到沙灘前的造景欄杆,茵琦靠在欄稈邊看著瑞環吃烤魷魚。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她也記不得,但她光是看瑞斯吃東西的模樣,就覺得比起她的粗魯,瑞斯跟她絕對是那種分處兩種世界,一輩子也碰不著面的人。
可是,命運多麼奇怪,不但讓他們碰上了,還讓她愛上了!
是啊,她愛上了他。
然而,在她發現自已愛上他之後,茵琦選擇將這個事實當成天大的秘密般,苦苦守在心裡,不願透露一分一毫。因為她害怕像母親當年一樣,她的心意最後會換得他的輕看。
在瑞斯什麼也沒表示之前,她絕不要先承認對他的感情。
她無法摸透瑞斯的想法,這一個月來,他們幾乎天天同睡在一張床上,不是他到她家,跟她擠著那張小床睡,就是她到他的別墅。
事實上,瑞斯到她家的時間比較多,因為她真的無法習慣,自然地在他那株豪華別墅裡走動。
每回去,她都怕自己會碰壞了什麼東西,她曾跟瑞斯說過她的想法,雖然瑞斯說東西壞了就壞了,就算她有心將他整棕屋子毀掉,他都不介意。
唉……他到底當她是什麼呢?女朋友? 未來的妻子?還是臨時情人?
她真的不知道!
只是再想幾百遍,這煩人的問題也不會有答案。與其浪費時間在空想上,她寧可抓緊每分每秒能與瑞斯相處的機會,只要她不透露真正的情感,等有那麼一天瑞斯要離開,她就不會太沒「尊嚴「了。
瑞斯從不跟她說」愛「,這是她感謝他的地方,如果他打算要走、打算只擁有她一陣子,那麼至少她對瑞斯不會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一
瑞斯留意到茵琦盯著他瞧得認真、又似乎顯得遙遠的表情,他輕手推了推她的手臂。
「小迷糊,你在想什麼?」對她太常出現的神遊表情,瑞斯已經逐漸習慣,也慢慢喜歡上她神遊的模樣。雖然總讓人猜不到她迷茫神情下藏了什麼驚人想法,但她那股神秘氣息,卻讓平時大而化之的她,多了幾分少見的女人昧。
「我啊!我在想外婆為什麼跟你說她想吃什麼卻不跟我說,難道她忘了我才是她外孫女嗎?」
「你在吃醋?」
「哼,」茵琦輕哼了一聲,撇過頭不想看他。
「這要怪你自已,老是限制外婆不准吃這個、那個,她當然不想告訴你。」
「我是為她好—一」
「小琦,真的為外婆好,就讓她做她想做的事、吃她想吃的東西吧。」瑞斯模了摸她臉頰邊的短髮,希望她能懂得他的話。
「我知道你認為外婆時間不多,她要什麼就盡量滿足她。可是我不能!因為我希望能多留她一些時間,多一大、兩天、一星期、一個月……甚至一年你懂嗎?我很貪心,我奢求外婆能撐過秋天、冬天,再到明年春天,雖然你跟藍閔渝都跟我說不可能,可是我不想放棄!」
茵琦的想法他當然瞭解。但他更明白,抱了過多期望,到頭來的失望,會讓人更難承受,他不要茵琦經歷多餘的情緒,畢竟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就已經夠苦的了!
瑞斯將茵琦的頭攬上肩膀,順著她腦後的髮絲他在她耳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