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闃的語氣,讓樂樂覺得自己的話終於說服他了:心裡雖有不捨的難過,卻也有種解脫感,因為她很肯定,如果再跟鍾闃有任何糾纏,只會讓自己陷入無止盡的痛苦深淵。
深深再望了他一眼後,樂樂果決的走出鍾闃的視線。
當她跨進百貨公司大門,將自己隱沒於逛百貨公司的來往人潮裡時,她醒悟到,自己真的長大了,也醒悟到,原來所謂的成熟,就是能坦然面對現實,儘管現實不完美到讓人痛心……
*** *** ***
鍾闃在長椅上坐了十分鐘光景,接著他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對方很快就接起電話。
「我是鍾闃。」
「嗯。」
「我今天就可以給你答覆,不需要等到明天。」
「我猜你的答覆應該是『好』。」
「對,但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我在聽。」
「我希望你一個月內追到楚楚。」
「這有點困難,我沒把握楚楚對我有相同的意思。」
「她有。」鍾闃說的肯定,因為昨晚離開姜家時,他注意到楚楚停留在姜羿身上的目光。
「好,另一個條件呢?」
「你必須保證,將來保有總擎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不會轉讓。」
「我記得我說過,會讓你買回總擎的股權。」
「不,我要你保留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算是我對姜家的回報,雖然你們的目的是要還我爺爺恩情,但我不想欠你們人情。」
「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你也得保證,將來總擎一定會賺錢,別讓百分之二十的股票,變成一堆廢紙。」
「這點你無須擔心。」
「我有個疑問,為什麼只給我一個月時間?,」
「因為我想盡快擁有樂樂,如果可能,我只想給你一天時間。」
「其實你大可不必顧慮楚楚。」
「不,楚楚是個好女孩,我不想傷害她,所以我希望是由她提出離婚要求。」
「沒想到你還有點人性。」姜羿在電話另一頭揶揄,兩個男人似乎很快便建立了某種奇異的默契與友誼。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鍾闃掛了電話後想著,正如姜羿說的,這是一條捷徑,不只能讓他以最快的方式奪回總擎,更是條屬於他跟樂樂的捷徑。
第四章
台北
鍾闃的出現,對整個鐘氏家族而言,無異是枚威力十足的炸彈,其中最為震撼的人,莫過於當年「侵佔」了原屬於鍾闃一切的鍾開文。
僅僅一夕間,鍾闃以近乎鬼魅的姿態,在眾人還搞不清楚的狀況下,讓總擎換了經營人。
總擎在一夜間「易主」的消息,讓原本已是直落的股價,更是雪上加霜。
在臨時召開的股東大會上,再三響起鍾開文的咆哮聲,各個大小股東都在觀望。
沒人知道,那個沉穩地坐在黑色辦公椅上的神秘男人真正的身份,只除了知道他也姓鍾之外。
鍾開文的怒火明顯燒在充血的雙眼裡,他充滿恨意看著椅子上的男人,卻只有莫可奈何的無力感。
會議室在鍾開文的咆哮後,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等待著鍾闃的反應。
他環顧整個會議室,幾乎所有鍾氏家族成員都到齊了,他那群有如豺狼虎豹的親戚們,當年爺爺屍骨末寒就急著將他丟出鍾氏、急著分贓他財產的叔伯表嬸們,甚至連他們的下一代都全員到齊了。
只是沒想到才十六年的時間,就讓他們徹徹底底忘了有他這個人,即使看了他的名字,也喚不起他們絲毫印象。
更可笑的是,他們竟還能指著他問:「你到底是誰?」
很好,鍾闃臉上泛起冰寒笑意,這樣一來,他就更沒有心軟的理由,他會慢慢地、一步步地拿回所有屬於他的東西,更會讓他眼前的某些人,也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如果我喊你一聲大伯父,會不會讓你想起十六年前,一個十歲的孩子?」鍾闃的聲音不高不低,沒摻雜絲毫情緒成分。
所有知道當年內情的人,都因訝異而張大了嘴,鍾開文更是因為過度震驚,原來站著咆哮的身軀,瞬時無力地趺坐回椅子上。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再度響起鍾闃毫無起伏的冰冷聲音:
「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只是沒想到各位長輩們,會把我這麼徹底的剔除在鍾氏之外,就連你們的記憶裡,也絲毫沒有我存在的位置。
這樣很好,我也就可以不必顧慮所謂的『血緣』,你們大可把我當成陌生人,
十六年前,我踏出爺爺那棟屋子時,就在心裡立誓,二十年後我會要回一切,今天我只是提早四年完成我的誓言。
也還好,有爺爺的庇蔭,讓我能提早四年,否則以各位敗散家產的速度,爺爺的心血,可能撐不過四年,就會化為烏有。
既然各位長輩,能放心讓這麼多股權在市場上流浪,應該也早有總擎隨時會『易主』的心理準備了。所以我的出現,應該不至於讓各位太過意外才是。
今天的臨時股東大會只是場暖身操,相信我,未來的每一天,各位的日子部不會太好過,特別是伯父——您。」
鍾闃停頓半晌,別有深意給了鍾開文一個挑釁的眼神,整個會議室在鍾闃的聲音再次停頓住後,居然安靜得能夠聽到呼吸聲。
好半晌,鍾闃接著說:
「我仔細評估過總擎目前的狀況,以這幾年公司虧損的情形,各位絕不可能有足夠的現金,買回在外的股份。你們唯一的選擇只有賭在我身上,賭我這個被外放多年的人,有讓總擎起死回生的能力。我要向各位保證的是,我絕對會救回總擎,以慰爺爺在天之靈。
至於當年昧著良心的人,也請你們聽清楚了,我鍾闃絕對不會手軟。伯父、表叔、堂嬸,十六年前你們欠下的債,該是償還的時候了,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