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楊衍是不是搞錯了?尹汐月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七年」究竟是怎麼算出來的。
「從七年前,妳送錯情書開始,他就對妳一見鍾情。」楊衍很滿意地看見她震驚的表情。「聽起來很誇張,可是他一點都不是開玩笑的。第二天,他在飛機失事的罹難者名單看見妳的名字,情緒不穩定,因而出了車禍,右腿從此不良於行。」
尹汐月驚愕的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傻傻地望著他,下意識緊握的手心泛來尖銳痛楚,彷彿直往心裡擴散蔓延去。
「這麼多年,他除了妳沒有愛過別人,所以外界才會揣測他的性向有問題。」見她才停住的淚水又開始氾濫,楊衍索性把整盒面紙塞給她。「現在妳知道了嗎?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的原因了嗎?」
尹汐月的臉埋在掌心的面紙裡,已然泣不成聲,只能無聲地猛點頭。
這一刻,他的舉動在她腦海裡飛快掠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像他這樣一個天生比別人驕傲、狂妄的男人,為了她放下身段,努力想把苦戀的心情呈現在她眼前,她卻一次次遲鈍的視而不見,甚至還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之後,問他是否喜歡自己。難怪他會生氣,會說她殘忍!
「蕭總這輩子從來沒追過女人,所以在這方面很笨拙,妳要多體諒啊。」看她的樣子像是終於開竅了。楊衍抽過紙筆,利落的寫下一串地址。「這是蕭總家的地址,如果妳還想知道更多詳情,可以自己去問他。我代替他特准妳提早下班。」
「楊特助,謝謝你....」尹汐月努力抹去淚水,感激地說。
「不用謝,我只是不想再替蕭總擋那堆做不完的事。」楊衍聳聳肩笑了,還是忍不住雞婆追加一句。「不要因為感動才喜歡他。若真的喜歡他,再去看他吧。」
第八章
難看的電視!反覆切換頻道一個上午之後,蕭朕霆終於宣告放棄,關上電視,倒光最後一杯威士忌。
進公司之後,幾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就算偶爾有休閒活動,也只是上酒吧喝喝酒、或游泳鍛煉身體,至於大好週末,他也通常抱工作回家,或應邀參加講座或演講,從不閒著。
可是這兩天,他卻為了可惡的小貓女,連公司都不想去了。
而其間的原因竟是這麼愚蠢可笑,只因每每一想到那只臭貓,難以壓抑的心痛和憤怒就會再度湧上心頭。而在這樣的憤怒之下,他深怕自己會傷害到她,於是他選擇逃......
真是可悲又可笑呵!像他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居然會栽在那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小鬼身上,而今連失戀了都還替她著想!
最後一杯苦酒入腹,他仍無醉意,自然也解不去鬱悶,手裡夾著的煙已然燒到指邊,眼見就要燙手,他卻只是靜靜的看著煙灰斷落。
這段花了七年都放不開的感情,如今又該怎麼放下?苦笑攀上他剛毅的面頰,心臟卻傳來扭曲的痛苦。
「冥冥之中,妳就是屬於我……我擁有了妳,在我人生睡夢中......」
睡夢中!只能在睡夢中擁有!忽然想起為她而學的情歌,低低哼唱,竟悲哀而哽咽,無法成音,低頭將痛苦嘶啞埋入掌心,卻掩不去椎心之痛。
但他真的放不下!如果可以,他七年前早就辦到了!可他就是辦不到......
為什麼?女人何其多?
比她更美的女人滿街都是,為什麼卻獨獨只愛她、只鍾情於她!心思為何偏偏被困在她身上?
從酒櫃裡拿出觸叵所及的烈酒,蕭朕霆不願再想,他只求一醉,只求這一刻,不再心痛......
※※※
因為失戀而灌醉自己的人,通常只有一個下場,就是心不痛,可是頭很痛。
當蕭朕霆的意識逐漸恢復清明,耳邊傳來時鐘秒針的滴答聲,像是被擴音器擴大了幾十倍,每一格的走動都像有小鑽子在腦袋裡運作。
該死!大掌一障胡亂摸索,終於找出擾人的元兇,他伸手抓起準備將它處以極刑、摔個稀爛......
「喂!你幹嘛?!」
隨著熟悉的清甜嗓音,手上一空,鬧鐘被搶下來。
他一定是醉昏頭了,才會聽見她的聲音。蕭朕霆順手反抓枕頭,蒙住自己的臉悶悶呼氣。
可是如果只是幻覺,那麼鬧鐘怎會忽然從手上消失?蕭朕霆猛睜開眼,丟開枕頭坐起身,隨即對上一雙曾在夢中百轉千回的貓樣眼瞳,醉後暫時忘記疼痛的心,頓時再度被緊扭,濃眉死鎖。
「嗨。」被瞪得不自在,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尹汐月,照顧了他一晚上,神色略顯疲憊,見他清醒,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陰鬱的黑眸該對她凌厲地千刀萬刪才是,但仍是難以自制,貪婪擷取她的嬌柔形影。
「我、我來看你,你喝醉了,幫我開門,所以.......」
尹汐月被他看得心慌意亂,七拼八湊的話語答非所問。
「妳、來、做、什、麼?」蕭朕霆厲聲重複,平日的和善態度全被心頭的陰霾驅逐,只能以冰冷兇惡支撐起僅存的驕傲,狼狽掩蓋傷痛。
「我來看你,結果你喝醉了。」他眼中過分明顯的鬱悶,讓尹汐月無法防備、也忘卻了害怕。「你怎麼了?怎麼沒去上班?」
「不爽去。」面對她的關切,蕭朕霆索性撇開頭。
「噢。」蕭總怎麼忽然像個小孩子鬧彆扭似的。「我有事情想跟你談。」
「如果是公事,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會跟妳談,也不會給妳加班費。」蕭朕霆冰冷地逐字開口,狠狠拒絕,不讓她的無心傷他更深。「如果是私事,我不認為我們有私事可談。」
「那如果、那如果我......我喜歡你呢?」鼓起勇氣,尹汐月終於說出纏繞在心頭的秘密,勇敢迎視著他難以置信的黑眸,定定的重複。「如果我說我喜歡你,這樣可以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