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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公主,等一等……」侍蓮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手中捧著慕容含情那襲金碧輝煌的五色嫁衣,流淚說道:「公主,我知道您一定會和他走的。這嫁衣,您一起帶走吧!可惜侍蓮無法親眼看看你披上嫁衣的模樣了,但侍蓮知道您一定會是這世上最美麗最美麗的新嫁娘……」

  慕容含情從泣不成聲的侍蓮手中接過那襲稀罕珍貴的華麗嫁衣,凝淚道:「侍蓮,我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要好好保重啊!有機會的話代本宮向父皇及母后請罪,就說含情辜負了所有人的期盼與厚愛,只好來世再報答他們的恩惠。」

  侍蓮點點頭,忍往鼻端酸,眼眶熱,哽咽道:「公主,您這一去前途未知,您也要保重。」

  慕容含情粲然一笑,和棠絕歡攜手走入了夜色裡,兩人衣袂飄飄、相倚相偎的身影隱入了風雨之中……

  第八章

  臨劑波動女寺伺,伺中有誇兩心如;農人漚為比翼鳥,農地億為連現狀。

  春暮花落時節!山谷裡日光研曖,落英繽紛。

  回到這暌別經月的山谷裡來,慕容含情只覺恍如隔世,心中一陣歡喜,一陣淒涼感傷,種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兜上心來。

  想到從此要在這山谷中和棠絕歡廝奪相依,心中所願終於得償,本該是人間至樂大喜事,然而他余命不長,轉眼間便會如春花一般凋逝……她心中淒苦難抑,淚水不禁緩緩落下了面頰。「唉,看來這些春花是留不往了。」

  「春花落了自然有夏花會開,山谷裡氣候溫暖,四時都有花季,又何需為春花凋謝而難過?」棠絕歡淡淡他說。望著佇立在漫天飛絮之中的慕容含情,丰姿清艷麗艷勝百花,他不由得看得癡了,低低道:「你比這些花兒還要好看呢。我終於瞭解古人為什麼要說『閉月羞花』了。這些花兒定是因為看到你這般美麗的容貌,所以才會自慚形穢而紛紛凋落了。」

  慕容含情臉上一紅,心中極是甜蜜。「你也會說好聽話來哄我開心嗎?花兒凋謝是因為季節變更的自然法則,才不是因為見到我的緣故呢!」

  「是啊,花開花落是自然法則,生命又何嘗不是這樣?生生死死本就是人生常態,有生自然就會有死!」棠絕歡悠悠道。「你又何需為我余命不長而難過?」

  慕容含情這才知他早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所以繞個彎子來勸慰開導自己,心中一酸,哽咽道:「是啊,我本不該難過,咱們能在一起,就是世問最大的福分了,我該歡喜才是。」

  棠絕歡望著她蓮眸中的淚色,強作歡顏的笑容,心中不禁也掠過一抹傷痛與淒涼。他突然飛身而起,掠到一株桃花樹上,傾身用在手攬住花枝,右手出掌順勢削去,掌風如刃,將滿樹的約天天的紅色桃花削了下來,落滿了慕容含情一身。

  慕容含情望著漫天飄落的桃花,心中一熱,登時癡了。棠絕歡躍下地來,攤開掌心,手中竟拈著一朵最大最美的桃花。他將那朵花兒綰在慕容含情鬢邊,只見人面桃花,相互映紅,將她清靈絕俗的容貌襯得更加嬌艷絕倫。

  「你就是我一生的花季--自春至夏,由始至終。」他款款低語道,「我的一生雖然短暫,卻因有了花季而繽紛燦爛,這是我從來不曾奢望過的幸福啊!我已經覺得很開心、很滿足了。你又何需為我傷心?」

  「我不傷心,我很開心。」慕容含情撫著鬢邊桃花,盈著淚光緩緩綻出了一朵絢麗奪目的笑容,仰頭深深凝注著棠絕歡。

  「桃之夭夭,約約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她嫣然笑道。「你既贈我桃花,何時迎我過門?」

  棠絕歡一怔,聽她吟誦詩經中的「桃夭」篇、才驀然想起桃花原是暗喻婚嫁之事。他削花贈花,是為了要排解慕容含情心中的憂愁悲傷,本沒想到求親之事。但此時一想到能娶慕容含情為妻,登時心蕩神搖,心中熱烘烘的,滾滾情潮直衝心頭。

  若能娶慕容含情為妻……就在這情意馳蕩、血脈沸騰之時,一股拈心刺骨的淒傷突然悄悄襲上心頭,喚醒了他沉醉神迷的心緒--他怎能娶她為妻?他命在旦夕,娶了她,她一生再無退路。他豈能為了數十日的歡愉而毀盡她的一生?

  要她伴著自己相守這時日不多的殘生,已經是自私至極了,他絕不能再誤她終身!

  慕容含情從行囊找出那一襲五彩輝煌的金繡嫁衫,抖了開來,將大紅霞披罩在了身上。她雙頰生暈,眼波流轉如醉地望著棠絕歡。「咱們以天地為媒,以桃花為聘,就於今日吉時吉地,共譜婚姻盟約,你說可好?」

  棠絕歡面色黯然,黯然無語地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娶我?」慕容含情倏地面色慘白,震愕受傷的感覺銳利地劃過心頭。「婚姻大事,本不該由女孩家開口,莫非你是覺得我太不知羞恥了嗎?」

  她忍住培然欲泣的淚意,緊咬下唇,羞憤交集地揉碎了一地挑花。

  棠絕歡幽幽低歎道:「你原有婚約在身,是安豫小王爺未過們的妻子,我豈能奪人之妻,毀你聲譽?」

  「你還提我和逸安哥哥的婚事?你難道不知道我寅夜和你私逃,這樁婚事和我的聲譽早已毀了嗎?」她氣極而顫,酸楚與羞怒的淚水迅速濕了眼眶。「你若不願奪人之妻,又何需迫到魯豫邊境,將我帶了回來?難道……難道那夜你在河畔向我交心,所說的話全是假的嗎?」

  棠絕歡心痛莫名地搖頭,淒狂道:「我所說的話全是真心,可我不能娶你。」

  他顫著手拭去她晶澈的淚露,喉頭暗啞而苦澀地道:「我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跟了我,就再也不能回頭。若是哪一日我死了,若是沒了我,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我怎忍心要你淒苦孤老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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