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還有呢?有沒有我娘的信?」忍住暈眩,韓真焦急地問道,一心一意掛念娘親的消息。
「沒有。」元子奎轉開臉,語氣突然一冷。小伍在一旁怯怯地瞄向他,倏然又收回垂到地面,不敢說一句話。
「為什麼沒有?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娘的消息了。難道羅老大騙我?你們這次沒有帶來我娘的書信?」
「羅老大說等你傳來情報再交換,現在不能給你。」元子奎的表情很生硬。
韓真眼裡滿是警戒與不信。「難道我娘出事了?奎哥,告訴我。」
「沒有,你娘很好。」元子奎不再看她的眼。
「是嗎?」問不出情況,使她極度失望。
「那麼,請你傳口信告訴我娘,說我很好。希望一切順利,不久羅老大就會讓我和娘見面了。」韓真虛弱地撫著陣陣泛疼的手腕。
「我會轉達,你自己一切小心,不要漏了身份。」元子奎的語氣有些急,似乎是不想久留。
「真姊姊……」小伍抬起頭,嘴唇蠕動了一下。
「什麼事?」韓真含著溫柔的笑意輕聲問道。
「小伍。」元子奎眼睛警告地瞪住他。
小伍猶豫地看看元子奎,又看看韓真。「真……真姊姊要保重。」他吞下千言萬語低下頭。
「別為我擔心,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危,我還等著和娘相聚呢。」無邪期盼的笑容,難堪的刺進兩個男孩的胸膛。
「我們先走了,以免暴露行蹤,讓人起疑。」深吸一口氣,元子奎轉頭向四周不停的瞧著,深怕有人突然闖進巷裡。
「你們小心點。」韓真倚靠向牆壁,忍耐陣陣疼痛讓她有些疲倦。
「嗯。」元子奎不再多話,拉住小伍匆匆地往巷口跑去。
「等一下。」韓真突然叫住他們。
「真姊姊……」元子奎沒有回頭,只有小伍不捨的轉頭看她。
「請幫我向娘報平安。」她柔聲說道。
小伍的眼眶突然發紅,嘴唇再次無聲的蠕動一下;元子奎僵硬片刻,背對她僵硬的點點頭後,扯著小伍頭也不回地離開。
韓真渾身冒著冷汗,只覺頭暈眼花,她慢慢靠牆滑下身子,將左手腕護在懷間,虛弱的閉上眼。
「真兒!」一聲低沉得讓人心安的呼喚,遠遠的模糊傳到她耳際。
她沒有力氣回答,只有唇畔淺淺勾出一道暖暖的笑意,聽見他的聲音,泊動不安的心,竟奇異地沉靜了下來。
他終於找到她了。她的夫君……
☆ ☆ ☆
柳盛言再次氣得跳腳。
「臭小子,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他喃喃罵道。「沒事幹麼帶她去逛廟會?廟會人雜險多,你不曉得嗎?害我忙了好幾天的心血完全白費!」
他一聽下人說靳碩南臉色陰霾的抱著昏迷的娃兒進門,馬上猜到一定出事了。
果然,娃兒的腕傷又加重了。
靳碩南臉色鐵青的拉著柳盛言快步向房門走去,一路上就任老大夫罵著,一言不發。
「她的傷一開始就沒處理好也就算了,傷口未癒再度扯裂,想要完全消除疤痕,更是難上加難。你想害我出醜,也別拿你老婆當箭靶,見不得她好是不是?」他忍不住火大的碎碎念,腳下卻一刻也沒停。
「夠了!」靳碩南不耐煩的低喝一聲。「她痛昏了,幫她看看。」他渾身怒火的推開房門,將柳大夫粗魯地推到床榻邊。
「哼哼,心疼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柳盛言不打算放過他,繼續數落。
「你到底看不看?」靳碩南被激怒,一把抓住柳盛言的衣領怒瞪他。
「看!當然看!這傻娃兒夠可憐了,每回讓你玩過以後,都被逼著喝下淨身的藥,她還感激得誤以為你對她多疼愛,把打胎藥當補藥喝,連我也成了幫兇。如果我不幫她看傷,我死了都下不了地獄。」柳盛言吃軟不吃硬,從小把他看大的,哪會被他的怒氣嚇到?
靳碩南像燙了手倏然放開,神色複雜的望向床上昏睡的韓真。
他現在的心神全是亂的,無法冷靜、無法漠然。
當他找到倚倒在牆腳邊、羸弱不堪的韓真時,漫天漫地的恐慌感瞬間向他湧來。
初時他以為她死了,當場僵凝得無法思考。隨後發現她尚有呼吸,卻在左腕上發現漸漸泛紅的血印,頓時陷入更深濃的自責當中。
如果,他沒有一時興起,拉她出來一起逛廟會,她不會再度受傷。
他低估人潮的衝撞力,以為自己能萬全的保護她。結果,她放開他的手,就這麼從他身邊消失。
他所有的理智當時也跟著碎裂,直到在僻靜的小巷中找到她時,他幾乎被急焚的掛慮折磨而死。
她是心機不單純的奸細,她毫不知恥的用美色混入靳府臥底,她為他勢不兩立的新羅山寨效力,她——
她該是他視如仇敵的女人!可是,為什麼心卻不受控制的被她牽引?
她的眼淚、她的腕傷,全成了他心頭抹不平的疙瘩,難受得要命。
煩躁的撇開頭,突然瞥見門外閃過的衣角。「誰?進來。」靳碩南警覺的向門外沉喝一聲。
冬梅頭垂得低低的,怯懦的慢慢從門後走出來,手上還提著柳大夫沉重的藥箱。「我……我幫柳大夫拿藥箱來了。」她咬住顫動不停的嘴唇。
「你聽見了?」靳碩南深沉的目光盯住她。
冬梅先是直覺的搖頭否認,瞄一下主子山雨欲來的嚴厲表情後,又駭然的迅速點頭,不敢隱瞞。
「今天不管你聽見什麼,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我會毫不留情的治理背叛者。」他冷冷的吐出警告。
「是……」冬梅垂著腦袋點點頭。
「還有,不准向夫人吐露半句。日後,不管叫你做什麼,也絕不能露出馬腳,一切如常的服侍夫人,有沒有聽到?」
「有……」冬梅的頭垂得更低,開始哽咽。她不明白大少爺為什麼對夫人這麼狠心,也不敢多嘴問話。
想到每次都是由她熬的藥,親自端到夫人手裡,心裡不由得泛出一股又一股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