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染淚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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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別哭……我……甘心無……悔……」努力開口的結果,換來另一波急湧上翻的咳血,虛軟的滑到地上。

  她死命的抱緊他不放,結果與他一起滾躺到地面上。

  「你不能這麼自私!靳碩南,我不要你甘心無悔!你死,我會馬上跟隨你下地獄,生生世世的怨恨你,怨恨你將我一個人獨留人間!」她躺在他身側,全身染上他湧流不止的鮮血,用盡力氣喊出咒語,天地神鬼作證!

  「真……兒……何苦……」他被撼動得怔了、傻了。

  「我娘已經死了,在這世上,我深深愛著的人,只剩你一個了。如果你也丟下我,對我未免太殘忍了。你於心何忍?於心何忍?」她淚流滿面的對他控訴。

  「對不起,還是……負了你……」他絕望的閉上眼。

  「碩南?不要睡,你不要睡……」韓真驚慌的奮力搖他,無助地叫著他。

  聽見她不再心存芥蒂的吐露愛語,竟是在死前一刻?

  他也想對她說些話,可是——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碩南——」淒厲的喊叫驀然劃破清幽湖畔。

  終曲

  五年後——

  「冬梅——快,快幫我抓住泰兒!」一聲焦急的柔媚嗓音,比平常尖銳幾度,從涼亭邊的柳樹下揚起。

  「哦——小小少爺又亂跑啦?看冬梅姨姨怎麼幫你娘治你。」冬梅撈起吊在樹枝上差點從高空和大地直接親吻的小胖子,像揉麵團似的猛搖他,頸上一枚翠綠色的玉觀音也被晃出領口。

  「哇——娘,梅姨又揉我。」小胖子向母親伸出胖胖的小手哀哀求救。

  「活該,誰叫你不聽話。手絹飛到樹上去,你爹自然會幫娘撿回來,你窮急個什麼勁兒?」

  「我想幫娘撿嘛,我怕手絹掉進水裡啊。」泰兒委屈地大叫。

  「又藉機爬樹?不乖,打屁股。」低沉的聲音倏然響起,一隻大掌從冬梅手中拎過去,翻過泰兒胖胖的身軀,另一掌抬起就是啪啪兩聲。

  「嗚……哇——」淚水鼻涕應聲齊噴出。「娘——娘——爹打我!痛痛……嗚……」小人兒哭得好不委屈。

  「以後還爬不爬樹?」有力的大手將淚人兒拎至與眼等齊,兩雙一大一小相似的黑晶眼眸相對望。

  「不……」泰兒嘟著嘴搖頭,臉上一片濕。

  「和你一樣愛哭,兒子還給你。」爹的威嚴使夠了,便將有血統保證的小子塞到娘的懷裡。

  「嗚……娘……」才幹的淚水再度氾濫,傷心的埋進娘親的肩窩,尋求安慰,引得娘親失笑,憐愛的摸摸他小小的後腦勺。

  「真兒,有人大老遠的來見你,我把他們帶來了。」靳碩南目光溫柔地看著妻兒,眼底一片濃情。

  「馭北回來了?」韓真猜道,靳馭北在兩年前說要出去闖蕩,便沒回來過,只有定期送回的家書顯示他還好好活著。

  「不是那個野小子。」靳碩南搖頭推翻。

  「大老遠?誰會想見我?」韓真一回頭便愣住。

  「奎……奎哥,小伍!」她迫不及待的將兒子塞回夫君手裡,拎起裙擺,朝他們跑過去。

  剛被處罰過的泰兒緊抓住爹的脖子,動也不敢動,只敢怯怯地抬眼偷看爹的臉色。

  「真兒。」經過歲月淬煉,還有她所不知道的苦難磨練,元子奎變得更結實黝黑,更有一股男子氣概。

  「真姊姊。」一樣結實黝黑的小伍,變化更大,他整個身子突然抽長,臉也變得俊秀瘦削,不出數年,肯定會迷倒一群眾家姊妹。

  「你們……不是在邊關嗎?怎麼回來了?」韓真喜極而泣的摀住唇。

  「多虧你夫君當年力保我們,才能這麼快回來。」元子奎感激的望向站在韓真身後的靳碩南,靳碩南則無言的點點頭。

  五年前,新羅山寨的餘黨婦孺,一一被判刑。而元子奎和小伍因靳家兄弟出面作證,他們兩人並無惡行,且曾幫助傳遞假消息,因此,被從輕量刑,僅判流放邊疆五年。

  而在靳家刻意隱瞞之下,韓真更是一點事也沒有。

  五年前……

  韓真的記憶回到了過去,想到快要蒙塵遺忘的往事。在靳碩南加倍回報似的呵憐下,她幾乎不再想起錐心泣血的過去。

  那次在城北湖邊被脫逃未死的羅騰久襲擊後,她抱著奄奄一息的靳碩南,感到指尖下的生命力不斷流失。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倘若他死了,她也不會獨活!

  正當她覺得兩人會就這樣死去時,擔心沒帶護衛出門的兄嫂安危而帶人四處找尋的靳馭北適時發現了他們。

  靳馭北當時也幾乎嚇傻了,還來不及發現小嫂子言行已經恢復正常,也沒看到遠遠倒臥在樹下的羅騰久,只是驚恐的察覺大哥就要斷氣,立刻快馬加鞭,像瘋了似的帶著兄嫂兩人拚命趕回家。

  而原本要治療韓真失心症而聚頭的三老人,沒機會問診韓真的病情,反倒成了靳碩南的救命大夫,千鈞一髮的緊急撿回他只剩半條的小命。

  或許真應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兩人都先後歷經死劫,之後,像是雨過天晴一般,一切都否極泰來。

  「真姊姊,你當娘了?」小伍眼尖的看見被靳碩南抱在懷裡的小翻版。

  「是啊,來,給你們認識。」韓真轉身抱過兒子,驕傲的舉到他們兩人面前。小胖子不怕生,睜著圓咕嚕的黑眸,好奇的轉呀轉。

  「他叫泰兒。泰兒乖,叫元叔、伍叔……」

  否極泰來,帶著福氣而來的孩兒!這是當時她生產完後,靳碩南慎重的抱住兒子時,負責接生的柳大夫順口說的話。

  像是心事已了似的,抱過了靳家長孫,柳大夫竟在三個月後某個夜裡,含笑地溘然長眠。

  靳碩南拉著她的手,眼裡含著淚光,說:「這孩兒,是柳大夫開金口,說是咱們否極泰來的福分,就叫他泰兒吧……」

  一切都……否極泰來了!

   

   ☆ ☆ ☆

   

  呆呆蓉的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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