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突然出現無數的瘋狂攔路者,見著了峻德治與她,就像是中了魔似的,紅著眼立即拿刀就砍。
峻德治也彷彿變成了修羅惡鬼,右手永不離刀,見一個殺一個,刀身上的血跡 幾乎沒有乾涸的時刻。
而左手,永遠護在她的腰上。
雖然他沒說,她卻感覺到他的體力已經快到盡頭了。
眼前最後一個人倒下時,古殷殷麻木地看著滿地的屍體又迭上了一具。
峻德治面無表情地將刀撐在地上,不斷地喘息著。
她無言地抬起手,抹了抹他臉上濺染的血漬。
他轉頭望著她的眼,一 樣不發一 語。
面對日復一 日的殺戮,他們兩人都累極了。
「把我丟下吧。」她幽幽地開口。
「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峻德治身邊有個古殷殷,我們兩人的命運,已經無法分離了。」峻德治淡淡地搖頭。
「我是你的血煞之星,只要我留在你身邊一 日,你的血煞就一 日不停止,直到你身首異處、死於非命為止,是不是這樣?」她哀傷地望著他。
忽然刮來一陣風,將他們兩人包圍在濃烈的血腥味之中。
峻德治渾身一震,倏地瞇起眼。
「是九指神算那老頭告訴你的?」
「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你明知我帶有與你完全沖克的血煞命格,為什麼還要引誘我、沾惹我,甚至要我同你一起走?」她的淚水滾落眼眶,一滴又一滴,傷心得流不盡。
峻德治深深地凝望她。
「你後悔了?」
「我後悔與你相遇。」她語音破碎地低語。
她的痛苦,重重擊向峻德治的心。
他沉默地凝望她的眼。
「為什麼我是你的血煞之星?為什麼我不能只是平平凡凡地守在你身邊?為什麼--」她抓住他的肩,埋頭痛哭失聲。
峻德治歎息,用左手緊緊地擁緊她。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所以我才想要試探一下,看看天命運行的底線在哪裡?」
古殷殷哭聲乍止,突然抬起頭,淚水汪汪的大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你把天命當成了遊戲?」她的小手緊緊握起,抵在他的胸膛上。
「聰慧的小姑娘!你的智能到底怎麼生的?我的話通常只說了一半,你就懂了七分?」峻德治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抬手輕撫她潮濕的臉蛋。
她忘了繼續流淚,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不一會兒,她的脾氣突然爆發出來。
「峻德治!」她尖叫出聲。「你……你是笨蛋、混蛋!你……你瘋了是不是?竟然拿天命當兒戲?既然知道我對你有危害,為什麼還要拿天命開玩笑?」她用力地對他罵著。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見識到血煞之星,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能不開開眼界?」峻德治一臉輕鬆地回答。
「你可不可以正經一點?人人對厄運都避之唯恐不及,想盡了一 切辦法要趨吉避凶,你卻是反其道而行!你……你真是有毛病!」她發狂地捶打他,氣憤到眼前浮起紅霧。
「喂喂,別打了,我的力氣還要留著保護我們兩個呢!」他笑著抬起手臂阻止她的瘋狂進攻。
古殷殷聞言,立即氣喘吁吁地住手,但眼神依然氣憤難當。
「別氣了,算我不對。因為我的自私和任性,把你一起拖累了。」他好聲好氣地安撫她。
她望著他,忽地再度哭了出來。
「你是笨蛋,大笨蛋!」她用力地哭喊。
「是是是,我是笨蛋。」
「竟然這麼要我……我討厭你!」她繼續大哭。
「好,我讓你討厭。」
「如果你真的死了怎麼辦?」
她已經哭到喘不過氣。
「你只要記得我愛你。」
他平靜地回答。
她的哭音一哽,不敢相信地迅速抬眼看著他。
「你說什麼?」她驚愕地張大掛著淚珠的紅腫眼兒。
「在溪邊第一次偶遇,就那一眼,便已經注定了我們日後非得交纏在一起的命運。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不管你是不是我命中的血煞,我都會想辦法將你誘來我身邊。」
他的溫柔眼神,幾乎將她溺斃。
她捂著唇,淚水撲簌簌地落得更猛、更凶。
原來,把心失落的,不只她一個人。
峻德治傾身將她因又哭又笑而淌落的淚吻去。她閉上眼,將身子密密地向他貼靠而去。
這命運,真是難以捉摸呵……
第九章
峻德治帶著古殷殷萬分艱難地一路向東走,最後被一條寬廣無邊的大江給擋住去路,被迫停下。
古殷殷焦躁地瞪著一望無際的江面發愣。
峻德治狀似悠閒地丟了一顆石子到水裡,腦中其實正在迅速轉動思考,想著接下來他們該何去何從。
「治,怎麼辦?」
「看著辦。」他瞇著眼,意有所指地將視線投到江面很遠、很遠的那一個小黑點上。
「看那艘船什麼時候會靠岸?」她疑惑地問。
「是啊。」他笑著點點頭。
「唉,那還要等多久?那艘船離岸邊還很遠呢!」古殷殷無力的蹲下來,雙手托著腮大聲說道。
「如果我們有命上那艘船,船自然會在適當的時候靠岸。」峻德治又對江心丟了一塊石頭。
古殷殷挑挑眉,已經聽慣了他的樂天派宣言。
「我猜是峻德天龍對天下發佈了重金緝殺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想要錢的,就會動手了。」他聳聳肩,然後在她身邊就地坐了下來。
「現在到處都在流傳說你企圖謀反,你真的派了刺客去刺殺你義父?」她歪頭看他。
「沒有。」他搖頭苦笑。
「那麼那些刺殺峻德天龍的刺客是哪裡來的?為什麼會招認你是主使者?」她更迷糊了。
「那是峻德天龍的栽贓手段,也是他設計的苦肉計。他必須找到一個我叛變的名目,好光明正大地定我的罪、抄我的治王府,否則他難以服罪。」峻德治無奈地解釋。
「好黑暗……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古殷殷皺眉,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不僅如此。從歷史來看,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對君王而言,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通常都會面臨殘酷的清除命運。加上如果君王多疑又怕死的話,只要臣子的能力太過出眾,到最後絕對不會有太好的下場。」峻德治嘲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