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去哪裡呢?緊抓著錢包的風兒,茫然的望著四周,禁不住悲淒的落淚。為什麼她這麼的沒用,連照顧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來?雖然手中握著大筆的金銀,卻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她真是全世界最沒用的廢物,以往不管啥事,總有人會體貼的替自己張羅好。現下身邊連個可以信賴的人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再說她現在又殺了人,秋菊姨一定恨死自己啦!背負著性別的秘密,她又不能回家,尋求阿瑪的保護,她要到哪兒去呢?再說,她又連個朋友都沒有,誰能幫助她?
朋友?突然,劉志宣三個字晃過她的腦海,或許她可以找他想想法子。
主意既定,讓風兒心情稍微平靜,從太陽升起的方向,她大概辨視了自己的位置,就強打起精神朝南走。她該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免得讓秋菊派來的人追到,那就不好了!
接近正午,疲憊交加的風兒,才抵達了揚州城南邊臨近長江的小市集。沒有金錢概念的她,用了錠碎銀才換了一個肉包子,內心還不斷暗自竊喜自己終於踏出自立的一步。
「姑娘,要渡江嗎?」碼頭的船夫,一個個詢問來往的過客,看到風兒自然也不例外的問話。
「好的。」風兒露出靦腆的笑容,點頭答應。
「姑娘,渡江要一錢銀子!」擺渡人直截了當的說出價碼,伸手要錢。
渡江只要一錢銀子?!那剛剛她用一兩銀子買包子,不是讓人給騙了嗎?風兒這才惱怒的發現自己讓人誆了。原來大哥之前說的是真的,這世上的壞人多得讓人數不清!
付了錢,坐上船艙內,風兒鬆口氣的將背往船板一靠。過了江應該就安全許多,她真想趕緊找間客棧,好好的睡個一天。
轉眼中秋又要到了,天氣也將變涼,不知娘的日子過得可好?阿瑪有尋找自己嗎?還有大哥,他是否會惦記她這個「小弟」?她可是無時無刻,不想著他們。
分開後,才瞭解思念親人的滋味是如此痛苦,風兒真不知道自己還要飽受思念之苦多久,難道真的是一輩子嗎?也許過些年,阿瑪不再在意娘欺瞞她的性別這件事,那時候就是她可以回家的時候。
只怕那時人、事、物已皆非!念及此,風兒不住的在內心默禱,希望老天爺保佑一切,她並不是貪圖享受,奢求回復童年富貴樂的日子,只希望有天能再度與家人相聚。
第七章
「小王……少爺你要去哪裡?」鐵護衛見奕政掉轉馬頭,往岸邊奔馳,心急的險些暴露小王爺的身份,急忙改口。
「我剛見著個人影,好像是風兒。」奔馳了數步後,奕政勒緊馬韁停了下來,悵然若失的說:「我想我看錯了。」
「怎麼了?少爺您說的人在哪裡,我派人去打探!」
「不用了,是個年輕的少婦,大概是我眼花了。」奕政看著走入人群中,身一女裝的背影,暗罵自己衝動。他怎麼會將個女人誤認為風兒?他也未免尋得太心急,差點就鬧出笑話。
「少爺,太陽快下山,咱們找個客棧休息一宿,明兒個再渡江到揚州吧!」
「也好,大夥兒也累了,你就去打點一切吧!」奕政意興闌珊的騎馬跟著鐵護衛,回到繁華的大街。
望著一桌的佳餚,奕政卻全無胃口,想到今日下午在碼頭見到的身影,就讓他心情沉悶。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害怕自己將風兒的形貌全然忘記,甚至連尋找的熱情也逐日的磨滅。
想到自己今天差點認錯人,讓奕政內心更加惶恐不安,他無法原諒自己竟然錯認風兒的面容……他不能夠放棄!
可是不放棄,又能如何呢?因為這兩年來,他將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打探風兒的下落上,於朝政都無心過問,這樣子下去,著實不是辦法。身為恭王府的長子,他要掛記的事情還有許多。
「少爺,怎麼這飯菜不合您味口?我讓人撤了去,再換幾道熱炒來!」鐵護衛在一邊關心的詢問。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到外頭去透透氣,你別跟來。」
「小……少爺,您一個人在路上逛,可要小心點兒。」對於主人說的話,鐵護衛不敢不從,只能一旁叮嚀著。心中卻打算,等奕政走遠後,自己再跟在身後保護他。
「嗯。」奕政推開眼前的碗筷,心事重重的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不知不覺中抵達江邊,望著滔滔江水,迎著陣陣徐風,讓鬱悶的奕政只想對江狂吼,一吐心中的怨氣。
突然遠處傳來的喧鬧聲,吸引了奕政的注意力,因為其中有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風兒的聲音?!他是不是真的思念風兒成疾,今兒個才會一直出現這些個幻想?可是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爭吵聲靠近。
☆ ☆ ☆
常州的紡織技術譽滿全國,明末清初,皇室貴族的御用珍品,全部來自於此地。跳下船,抵達人群雜杳的常州城,風兒當下思索,該找個店舖買幾套衣裳,換去自己一身污穢的衣物。
買了幾套現成的男子褲裝後,渾身骯髒、疲憊的她,在街上找了間乾淨的客棧休息。睡不到一個時辰,卻因為飢餓醒了過來,索性換上男裝,打算到城裡闖蕩一下。
剛學會使錢的她,煞有其事的和攤販老闆討價還價,買了些肉餅、芝麻糖充飢,卻不懂得「錢不露白」的道理,讓許多無賴盯上了她。
走進馬鋪,想挑只代步工具的風兒,站在匹全身黝黑的公馬前,端詳許久,突然身邊傳來一名男人的說話聲,打斷她的思維。
「公子,你選的這匹馬,不是頂好的。咱們替你介紹一下,前面街口轉角的店舖,賣的牲口品種好,價格又公道!」看著跟前三名男子,語氣誠懇、相貌老實,風兒以為只是前來兜生意的馬販,不疑有他,就跟著他們走出店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