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姑娘百般不捨的份上,烏某人留下來便是。」說著,連另外半邊身子也一併擠進屋來,右手仍不肯放鬆,拉著水靈大剌剌的往床上一屁股坐下去。
水靈恨恨地抬起腳,朝他腳跌踩下去。
烏長雲順勢舉起一隻腳勾住她的小腿肚,害她站立不穩,整個人栽進他懷裡。他的速度真是有夠快的,馬上來個大迴旋,將她結結實實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都說了明白你的心意嘛,如此迫不及待,似乎有違良家婦女該有的含蓄與矜持喔。」他邪惡地牽起嘴角,笑得令她慌亂莫名。
水靈尚未決定要不要提高嗓門大叫非禮,他的臉和他的唇卻已經俯下來,攫獲她美麗的眉目,乃至她嫣紅的櫻唇。
一團烈火自她心底開始焚燒蔓延開來,催迫著她體內的血液迅速奔向腦門。
天啊!他在做什麼?
烏長雲盯著水靈揪然變色的美麗容顏,非但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吻得益發狂烈,彷彿要將她整個身子吞進去似的,緊緊的、密不通風地裡住她的身子,由臉至耳後至頸項,一如繁雨急落的細吻,挑起水靈每一根敏感的神經,強迫她不得無動於衷。
「你……」趁理智還沒讓他經營起的一波波狂潮淹沒時,水靈趕忙別過臉龐,低吼:「你住手,住口,停!」
「怎麼?難道你真的不喜歡我?」烏長雲的傷心欲絕實在假得教人一眼便可識破。
到了這步田地,喜不喜歡已經不重要了。她至少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家世清白,豈可讓他如此這般地……
「我還沒時間認真的去想過自己究竟喜不喜歡你。」這陣子,麻煩接二連三找上她,她光應付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情做那種遐思。
水靈爾虞我詐的盯著他,希望從他眼中找到一絲絲可以信賴的眼光。
看他平常顛三倒四沒個正經,雖然偶爾會瞥見他那犀利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像在逡巡她,又像一切瞭然於心似的,精明得使人無法遁形;然而,這種時而認真、時而裝蒜的個性,教人難以捉摸,更沒安全感,喜歡上他似乎挺危險的。但……心湖底下那股忽而浮現、忽而隱晦的騷動,又該做何解釋,如何排遣呢?
「不要胡思亂想,看著我。」他把她的臉扳過來,迎向他的眼眸。
水靈賭氣地側到另一逸,不肯理睬他。「哼!」
「看一下嘛,一下下就好,人家都說我俊逸瀟灑,百看不厭哦!」他將臉自動探到水靈面前,讓她得以瞧個分明。
水靈被他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先起來,我們再把帳算個清楚?」
「不必啦,我已經算好了,你一共欠我八十六兩五分七。」他正經八百的說。
「什麼?」水靈猛然支起身子,不巧正碰上他的鼻唇,忙氣餒地躺回原位。「二兩四的本金,才短短三天而已,怎麼就漲了三、四十倍?」
「對啊,」他誇張地粲然一笑,那兩排森白的牙齒,從水靈的角度仰視可說是一覽無遺。「我用復利累進乘以一定的倍數,就得到這個數目了。」
水靈惱火地伸手推開他的臉,「走開!我討厭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壞男人!」
「喂!才八十六兩多的銅臭,哪能沾滿全身,用詞不當,而且觀念錯誤。」儘管臉孔被她推得變了形,烏長雲依然笑瞇瞇的。
「你——你卑鄙、無恥、下流、齷齰……嗚……」從小到大受盡委屈的她,就屬這次最令她嚥不下氣。想著這一生諸多的不幸,如今又受制於這個風流大壞蛋,不禁悲從中來,罵著罵著,居然唏哩嘩啦哭了起來。
「不對、不對,」他把她雪白的小手從臉上移至掌中,細心的握著。「應該是十分齷齰、非常卑鄙、肯定無恥、絕對下流,這樣罵比較過癮。」
瘋子!水靈暗咒一聲,「我是在罵你耶。」沒見過這麼「愛人罵」的。
「只要你高興,打我也成,來嘛!笑一個。」他不避嫌地探手到她懷中,替她把手絹拎出來擦眼淚,「長這麼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你不為自己想,總該替我留點顏面吧,畢竟我是你的未婚夫。」
「誰答應要嫁給你啦?」水靈驚叫。
「你不答應我就用強的。」烏長雲目光灼灼,越逼越近。
水靈清楚感受到他口鼻所噴出來的熱氣,以及渾身散發的野蠻氣味,彷彿一團熱火,緊密地困住她的人、她的心。
「說吧,給你二選一,是要我明媒正娶,風風光光迎你入門,還是此時此地做我的娘子?」他放肆傲岸的神情,正在告訴她,他說得到做得到,並且誰都阻止不了。
水靈背脊涼冷,心頭發熱,冷熱交煎得無處可逃,痛苦不堪。
匆促之間,她沒功夫細細琢磨,但求眼前脫身,以後的事,就等以後再煩惱吧。她自發上取下一枚玉簪遞給他。
「半年之內,你必須到汝臨縣找我,如果逾時不到……咱們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依她估計,半年的時間,應該足夠完成張德寶的詭計,那時她也已屆雙十年華,再不出閣,這輩子恐怕真的嫁不出去了。
烏長雲若有心娶她為妻,便不會介意等這短短的六個月,否則……
「半年太長了。」烏長雲小心翼翼地將髮簪放進袖底,然後再專心跟她「談判」。「我怎麼能忍受一百八十天朝思暮想你這可親又可愛的小美女?」
「我美嗎?」讚美的話對女人永遠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原本覆蓋在她臉上的漫天陰霾,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美。」烏長雲捧著她的臉,炯炯的眸光透出深沉的傾戀。「美得令人不飲自醉。」情不自禁的,他再度吮住她的朱唇,吻得水靈彷若蝕骨銷魂般地迷亂難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