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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錯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這麼一處景色宜人的地方,讓她暫時棲身。他是愛她的。這樣肯定的認同,令寒曦喉間滑入一絲甜孜孜的蜜香,吃吃一笑。
微敞包復軀體的衣裳,審蛻變為小婦人的自己,興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雀躍。
奉獻給這樣一個男人,她一點也不後悔。蒼天為證,她將生生世世廝守著他,與他日日夜夜共掌燈看日出星辰,四季更替。
當屋外的不速之客造訪時,她恰恰梳洗完畢,準備舒舒服服的吃一頓自己親自烹調的早膳。
豈料一把長劍掃落了她辛苦半天的成果。
「你這是幹什麼?」殺千刀的臭男人,難道不曉得起火燒飯有多累人嗎?
「堂堂侯爵府的千金大小姐,幾時也惋惜起粗茶淡飯來了?」西門雪瞳中驟然烯起一簇簇火焰。
他雙眼如刀,銳利掃向她全身上下。
她變了,盈盈散發的嫵媚風情,是不屬於小女孩該有的,眼睛眉梢蕩漾的心情春意,尤其不可饒恕。他怒極攻心,自己呵護多時的嬌嫩的花朵,竟被可恨的對手搶先摘去。可惡。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他不會也窺見了昨夜那段激情?
哼!窺見又如何?他根本沒資格過問。
西門雪陰陰揚唇,「是張錯要我來的。」
「他?我不信。」張錯避他唯恐不及,怎麼可能透露這個他倆的小天地。
「信不信由你。」西門雪把成文的緝捕公文擲往桌上。「安邦侯已經派遣數千兵馬火速趕到歸人武館,捉拿張錯和鍾子錫等一干叛將回來。他怕你遭受牽連,要我先行將你安置往別處。」
寒曦無聲低呼,心亂如麻。緝捕公文是真的,他的話則虛虛實實,不可置信。
怎麼辦?她要繼續窩在這裡空著急,還是回去陪大伙抵抗強敵壓境?
「如果你不希望成為張錯的累贅,就乖乖跟我走。他說過,三天之後定會來找你。」西門雪加把勁,積極遊說,「有我在,保證沒人能傷你毫髮。而且,我將帶你去的地方,也比這間破木屋富麗堂皇十倍猶不止。」
寒曦澀然一笑,她壓根沒想過跟他走。
「給我一匹馬。」
「做什麼?」他臉上摁色悄然褪去,剩下僵凝的慘白。
「給不給?」沒等他應允,寒曦已衝向屋外,笨拙地爬上繫在蒼松下的駿馬。
「站住!」沒想到她寧可回去送死,也不願隨他離去。西門雪被這殘酷的認知,氣得張牙舞爪。
「放我走,也許我還會感激你。」寒曦控制不了馬兒的烈性,幾度差點摔落馬背。天知道他要的不是感激,他勃勃的野心豈能滿足於微不足道的一聲謝。
「你能走到哪裡去?事實已經如此明朗,難道你還不死心?跟著張錯無非自取滅亡,只有我,只有我能給你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張大眼睛看清楚。」西門雪昂然挺立,滿眼俱是霸氣。
寒曦無視於他倨傲的態度,緊蹙的眉宇仍昆掛著張錯的安危。
榮華富貴又如何?沒有張錯的日子,這世間還值得留戀嗎?
「讓開。」她的口氣堅決,不容置疑。
「愚蠢!」躊躇滿志的男人,怎能被一名女子再三拒絕!
西門雪寒光一閃,指節咯咯作響。
「要你去,不是商量或徵詢,是命令。」
寒曦瞟了眼渾身怒火四溢的西門雪,用悲哀的口吻問他:「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以真誠懇切的態度去追求和擁有?蠻力或許能讓你短暫獲得,但絕對維持不了一生一世,終究人財兩散,猶似煙塵。」
「住口!」他幾時允許旁人數落非議。「我要你立刻不來,否則……」
寒曦以笑睨紅塵的姿態,使勁夾向馬肚,登時馬嗚震耳,呼嘯狂奔。
人有上千萬種,他是最頑固不化的那一型,再爭辯下去,不過浪費口舌而已。
寒曦策馬下山,只將他的狂聲怒吼全當成耳邊風,她心緒鼓蕩,不能插翅飛到張錯身旁。
西門雪悵然望著她織弱的背影,僵立的兩腳,竟意外地像根木樁釘在原地。
倘大的一輪紅日已高掛天際,它不動聲色,僅默然地發出濃紫深黃的渾芒,教人不敢恣意喘息,凝神地靜待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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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人武館外的牆,亦由灰亮漸漸漲紅,充塞變異發生前的詭譎莫測。
寒曦把馬兒朵在半哩遠的市集,以防官差耳目。她悄悄地擠進一叢低矮灌木,好在她身子單薄,才能捨大門而就小道。
晌午時分,該是用午膳的時間,怎麼堂內空煞一人?練武場也不見張錯的人,也許回房歇息了。
她輾過一畦泥地和一片小苗圃,曲曲折折總算到了張錯位於西廂的寢室。
走近房,寒曦心跳如擂鼓。她輕輕敲了兩下。
不會睡得那麼沉吧?據她所知,張錯絕沒有睡午覺習慣,頂多靠在椅背上打個盹,不消一盞茶的功夫,旋即轉醒。敲了第三次,才有人把門打開。是女人?
「你怎麼回來了?」趙穎娟花容失色,扣到一半的布鈕不小心又給扯了開來,裸露出雪白微紅的酥胸。
寒曦眼睛眨個不停,連腦瓜都變得遲鈍。
「他呢?張錯呢?」眼角掃進房內,立即發現另一個更驚心動魄的場面。
張錯躺在床上,半身赤裸。雖然看不清全貌,但事實已經夠明白了,不是嗎?
寒曦怔仲了好半晌,在理智恢復的那一剎,她以飛燕的速度奪門而出。
「喂,你別走啊!」趙穎娟匆匆穿戴整齊,循捷徑追上去。
這是她的家,從小廝混著長大的地方,寒曦哪有她熟悉地形。三兩下已將寒曦截住在草叢外。
「你幹什麼?」她沒法偽裝出友善的聲音。
「張大哥要我來找你。」趙穎娟仍是一臉媚笑,嘴角上揚,露出整齊漂亮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