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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穎娟越過眾人,搶進他身旁,軟語道……
「我為你熬了燕窩粥,一會兒吃了當消夜。」
張錯漫走在無邊無際的黑夜,沉默地不發一言。風霜如刀,殘酷鐫在他眼瞼,眉處的每一條紋路,如同刀在他心中永無止息的淒楚一般,力道強勁毫不留。
「我在跟你說話。」趙穎娟近乎哀求地。
但,張錯不想回答,他連開口的慾望都一一讓黑的夜給吞噬了。
「張錯!」趙穎娟跑上前拖住他,「你太過分了,我這樣仁至義盡的待你,你還不滿意嗎,為了一個半死不……面對現實吧,她活不了了,你沒必要如此折磨自己,就算難過死掉,她會懂嗎。」
他莊嚴地瞟了她一眼,依舊不語;魁梧的身影朝前邁開大步,每一步都像重重地踩在趙穎娟心口。
她緊咬齒齦,怒火延燒得極,
就著微弱的天光,她赫然發現,張錯披散的長髮,不知什麼時候,竟冒出許多灰白,一綹綹鯨吞蠶食,幾乎霸了他整個後腦勺。
他應該才三十上下,怎麼會老得這樣快?難道是……為了寒曦。
「不!」她痛苦得近似呻吟。
寒曦活著的時候,她搶不贏她,為什麼病得氣若游絲了,還要橫加阻撓她和張錯的好事。
你為什麼還要活著?為什麼。
趙穎娟的吶喊一遍遍,在夜的冷風中猛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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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樸的庭園,矮樹影影綽綽。這個四合院落許久以前已無人居住,張錯覺得地方雖然不大,但安身暫住足矣。鍾子錫他們也不挑,各人分別找了一間房,便將就住了下來。三更天了,更夫剛過,四下重又是合上寂靜的圍攻幕。張錯回到房裡,床上的人兒,星芒閃了下,無聲滑下兩行清淚。他歸照例替她拭乾鬢的珠,親吻她兩眉之間,才和衣躺向一旁。他們這樣同昧共寢已經足足一個多月了。
寒曦緩緩張目,惺忪而迷惘。病弱的她,依然無法言語,只能睜著水眸,凝視日復憔悴的心愛的他。
她的傷口已然痊癒,但震及五臟六腑的部分,卻一點一滴試奪去她的生命。
張錯的手橫過她胸前的肌膚,輕撫她的耳珠及光潔的臉頰。
「今晚痛得厲害嗎?」他澀啞地問。
寒曦勉力暈出一抹嫣容,權充回答。
每日午後,她總會昏睡數個時辰,一覺醒來,便覺得又好了許多。
「那就好,睡吧。」為她蓋好被褥,身子緊貼著她,深怕夜半寒風捲入窗簾,吹拂她單薄的骨架。
寒曦乖順地關上眼睫,耳中均勻傳來他低低的喘息,有些溫熱,令她癢癢地好難進入夢鄉。
夜色漸濃,燭火詭異地燃得熾烈,火勢黃燦燦地照映在寒曦臉上。
風不知來自何方,一下子竄進房內,青藍火舌如同蛇佶,一下子撲向床畔。
寒曦愕然睜開眼了,房內縹縹緲緲。有個人,粗魯摀住她嘴,將她強行拉下床墊……
呀,好香,這是什麼味道?似乎在哪兒聞過……
張錯一向機警,今晚不曉得怎麼睡得那麼沉。
模模糊糊,一個柔軟而溫熱的身體,就貼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香味的身軀,使得寧靜的夜晚突地沸騰起來……
青春比愛情禁不起挑釁嗎?還是那嚙人心肺的感覺回來了?
身上放任深情的女體,極盡纏綿地勾引著,纖細柔荑順著肚腹溜滑而下……
張錯用力想睜開眼睛,但心餘力不足。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場夢。
他一直是個意志堅定,剛毅悍勇的人,今兒為何這般軟弱。
挑逗的伊人不肯放過他,白膚紅唇投懷送抱,他閉目冷峻地期望能無動於衷。
奈何輕軟小手撫摸得他舒適寫意,酣暢淋漓……她是寒曦嗎?不,這味道不像。
紅唇印上他的下腹,張錯如遭電殛,慌忙拚盡全力,凜然瞪大虎目。
女士嬌艷睨他的眼,絳紅長袍毫不羞恥地包裹張錯敞開的胴體。
「不用害怕,你需要我的。」是她肉體溫暖馥郁,如一床好被,纏上他,緊密她像條陰險的蛇妖。「我只不過是想讓你舒服一點而已。」
「你是……」
黑暗中,但見寒曦雙眸晶光中泛著水霧,她不是她!
張錯思緒飄蕩,奮力集中心神,終於看清楚是哪位女子。
「我是我。」趙穎娟忽由柔媚轉成淫蕩的笑靨,伸出舌頭,舔吮他冒湧的汗水,一滴一滴,全吸進肚子裡去。「舒服嗎?還有更舒服的在後頭。」
「無恥!」張錯一掌將她擊落床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趙穎絹瞠目結舌,不可置信。
他為什麼不要她,她那麼美,那麼嫵媚動人,豈是病奄奄的寒曦比得上的?
驀地,她美麗秀致的臉變為殺氣騰騰,快速朝寒曦躺臥的角落衝去,自肘底抽出一把短刀,如撥雲見月,揮向她微袒的頸項。
張錯飛身欲起,可,中了迷藥的身子沉甸甸的,連移動腳步都困難重重。
「住手。」
「你是誰?」趙穎娟一跤跌坐地面,凶狠的目光駭然望著窗外。
「大哥,大哥!」鍾子錫已聞聲趕了過來。「這是……西疆七步迷魂散?」
正要闖進來的左清風一聽見房裡被放了迷魂散,趕緊把門窗統統打開。
「你怎麼會有這種邪魔歪道的東西?」幸虧張錯底子深厚,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心智已恢復十之八九。
「我,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臊紅著臉,倉皇將衣衫扣弄整齊,趙穎娟又回復一貫的傲慢。
「裝蒜!」張錯怒氣直衝腦門,迥身抽出長劍,指向她的咽喉,「說是不說?」
「我……我就是不,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她老羞成怒,竟哇啦哇啦哭得屋瓦都要掀開。
「不到黃河心不死,好,成全你。」張錯翻劍高提,從上往下,刺目的藍色光芒,不偏不倚,劃中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