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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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假使他和殷虹終將勞燕分飛,又何必來人世一遭?命運算個什麼東西!它憑什麼任意左右世間的悲歡離合?相忘於江湖又如何?他只要他的殷虹啊!重創復原後,他一改往日的儒雅謙沖,變得放浪形骸,玩世不恭,看似十分瀟灑,其實不過在掩飾內心的脆弱。

  漫無目的地兜了整個大台北,他把車子開往蘇旭的公寓樓下。找老朋友大醉一場,應該可以減緩些許傷痛吧。

  鐵門推開,屋裡僅有的兩個男人見是他,各自大吃一驚。

  「你……有事?」趙賦文笑得尤其不自在。

  「沒事就不能來嗎?」這又不是你家。孟磊陰鬱地朝蘇旭微一頷首。「他都告訴你了吧?」

  蘇旭尷尬地聳聳肩。「說是說了,但還是很不能適應,你居然就是孟磊。」難怪那天在馬路上,他會一臉忿忿地說,他還欠他三掌。

  高中時,蘇旭是全班個兒最高的,足高過孟磊半個頭還要多,然,才幾年不見,他居然竄出了十幾二十公分,身量比他岸偉。現在若幹起架來,日漸發福的蘇旭鐵定不是他的對手。

  「樣子雖變心沒變,還是恨你恨得牙癢癢。」他抓過餐桌上還剩三分之一瓶的威士忌,仰首飲掉一大半。然後無精打采的歪在沙發上,用失焦和空洞的眼盯住天花板。

  蘇旭和趙賦文互望了一眼,才吶吶的說:「怎麼,和殷虹鬧翻啦?」

  「她走了,跟你一樣,她沒法接受全新出擊的孟磊。」他這才注意到他們兩個怪怪的。「我說殷虹跑掉了,你們怎麼一點不緊張?」這兩個「司馬昭」的心,他不是不知道,即使時過境遷,殷虹在他們心中仍佔著極重要的份量。

  不錯,這種反應完全不合常理。除了他二媽,難不成還有人在背地裡搞鬼。

  「緊張啊,可是!殷虹那人的個性你也曉得,一旦她蓄意躲起來,誰也找不到她。」趙賦文為自己不該有的鎮定做出自認合理的解釋。

  孟磊抿嘴淺笑地點點頭。有鬼!是誰告訴你殷虹躲起來著?

  「是嘛!殷虹那倔脾氣你也曉得。國外那麼大,上哪去找她?

  嗯哼!有眉目了。這兩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玩起心機來,真是百疏一密,馬腳盡露。

  孟磊不動聲色地瞅著他倆。「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放棄啦!反正漂亮女人多的是,憑我孟磊的本事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

  「你說的是真的?」蘇旭禁不住一臉竊喜。右是孟磊願意退出戰局,那麼他獲勝的機率就大大增加了。

  倒是趙賦文沒啥反應。橫豎他已早早被判出局了,前些天和玫珍大吵一架,窩到這兒以為能暫避風雨,誰知道幾杯黃湯下肚,他把八百年前的鳥事一股腦全招了出來,讓蘇旭平白逮住機會,脅迫他共同設計從中作梗,製造孟磊和殷虹之間的矛盾,好讓他漁翁得利。

  追不到殷虹是他活該倒楣,怨不得誰;但娶未婚懷孕的玫珍則完全出於贖罪的心情。那年,他在孟磊車上動手腳,純粹只是想出口怨氣,教訓他一頓,絕沒想到會釀成那麼嚴重的後果。

  他原以為孟磊就算不死也恐將半身不遂,所以當玫珍吞吞吐吐的告訴他,她懷了孟磊的孩子時,他想也不想的便要求做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他有責任,也有義務這麼做不是嗎?

  只是,生命中的事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他娶了玫珍,照顧了她八年,把大好的青春浪擲在一份永難償還的罪過上。在這之前,生活雖不盡如意,內心雖不踏實,但他尚能以「從容就義」的借口安慰自已。作夢也沒想到,孟磊非但沒死,而且「完好無恙」的回到他面前。上帝不該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他,一個青澀少年犯下的無心之過,難道必須用一輩子的幸福來彌補嗎?

  孟磊的出現,蘇旭的脅迫,宛似一群侵入傷口的病毒,令他末愈的舊創在瞬間又紅腫化膿,苦不堪言。

  「騙你有錢賺嗎?」孟磊淡然地揚起嘴角。「也許她跟你在一起還更適合。一個慧黠狡詐,一個憨厚老實,有點像黃蓉跟郭靖。」

  「他才不像郭靖。」趙賦文瞪了眼蘇旭,滿臉不屑。「他是韋小寶,滿口仁義道德,做的儘是男盜女」

  「喂!你欠揍是不是?」蘇旭仗著人高馬大,一掌把他推到牆角。「下回跟你老婆吵架,不要再沒種地躲到我這兒鬼哭神號的。」

  「走就走,誰稀罕!」趙賦文拎起手提袋,真的拂袖而去。

  「喂!」蘇旭拉不下臉留他,對著門口大罵!「媽的,蠻牛一個,火氣說上就「蠻牛總比陰險小人好。」算他瞎了眼交到這種朋友。走到樓梯口,他突然覺得不該把孟磊一個人留在那,蘇旭為了得到殷虹,不曉得又會要什麼手段坑害孟磊。

  轉念又想,孟磊一向是他們幾個死黨裡最聰明睿智的一個,經過這許多年的碎煉,應該不再那麼容易吃虧上當才是。算了吧,他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各自的路,就留給各人去走,誰能給誰永遠不變的關愛和依靠!閒晃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他的心一下子倉皇起來。雨越下越大,他卻渾然不覺。上哪兒去?回家?到公司?還是……他發現他的夢死了,心也死了,只是一個徒具呼吸功能的木乃伊而已。

  「男人都是這樣,釣上了魚就不喂餌,有了新人就忘舊人,假如你當初嫁的是你心愛的人,作牛作馬也心甘情願。否則啊……」隔壁的張太太得知趙賦文離家多日還不見回轉,有空沒空就繞過來找玫珍講些五四三的。「做女人心要寬也要細。從前,我那死鬼也一天到晚背著我搞七拈三,好在我警覺夠,他搞一個我捉一個,結果呢?現在還不是乖乖的……」

  玫珍聽得不耐煩之際,忽然房裡傳出呼叫器的聲音。她說了聲對不住,趕緊請走口若懸河的張太太,衝進房裡,在趙賦文的夾克口袋中找到嗶聲直響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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