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煙覺得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確,由此可知,段樵如果繼續和單琳琳瞎纏不清,恐也將面臨意想不到的危險。
思及至此,她立刻衝入房中換了衣裳,準備到單家把她的「相公」救回來。
※ ※ ※
過橋過泉,向東至小吳軒。據說單家就建在望蘇坡的後邊。
杜飛煙繞過管丘池,望見段樵和單琳琳正坐在一塊大石上對談。她下意識地縮回步伐,躲在假山後,想聽他們聊些什麼?
「這是令弟要我交給你的。」段樵取出一個小布包。
「是吃的?」單琳琳開心地笑得好嫵媚,「先別說破,讓我猜猜看。」
有夠幼稚!杜飛煙一眼便把它看出來了,還猜!
難得段樵肯捺著性子,跟她慢慢玩遊戲。
「是……糕點?」
「不。」段樵木然地搖搖頭。
「糖?」
「是的。」段樵正要把布包打開,單琳琳又忙著按住他的手。
「讓我猜是什麼糖?松子糖?花生糖?還是……」
咦?她猜就猜嘛!幹什麼經鎖著眉,細抿著嘴,專心一致地好似在做一生一世最偉大的基業。看得杜飛煙眼珠子都要蹦出來。
聰明的女人懂得在適當的一刻裝笨,這是她永遠也學不來的。
瞧這情形,單琳琳對段樵除了賣弄風情,實在也沒啥不良企圖嘛!
忽然,單琳琳前傾,吻住段樵的唇。
杜飛煙一陣心痛,掩面由假山後奔跑著離去。
「你在幹什麼?」段樵一愕,霍地跳了起來。
「難道你不喜歡我?」單琳琳早已偷瞄到有人在「看戲」,特地作出驚天動地的舉止,眼見詭計得逞,邪佞地一笑。
「我的心意你很清楚。」段樵回身,望見杜飛煙狂奔而去的背影,不禁大駭。
「你擔心什麼?這樣子不是很好,反正你對她沒興趣,不如盡早把她弄走,省得另生事端。」單琳琳壞心的說。
「我不希望她走。」如果上蒼允許,他甚至希望一輩子留住她。
「為什麼?你曉不曉得人家在背後怎麼說她?掃把星耶!誰遇到了誰倒霉。」
「小心你的措辭!」段樵風雲聚會的眼,使人不寒而慄。
「本來就是。」單琳琳仗著和段樵是青梅竹馬的好友,諒他不會對她如何,便口無遮攔。「她先是惹上了穆天魁,又和陸少華勾勾搭搭,根本是不知廉恥!」
段樵狂怒,週身散發著懾人的力量,令單琳琳不敢造次。
「我……」她氣焰陡滅,「我說錯了嗎?」
「再敢污辱她,便是找死。」丟下手中的布包,他殘酷地走了。
單琳琳恨意冒湧。「她哪點比我強?你告訴我!」
※ ※ ※
杜飛煙茫然的在空曠的野地裡踽踽獨行,寒風拂過她的長髮,一綹飛掠過臉龐,她在咬牙乏際,連同那綹髮絲一併咬住。
怨哪!
此情只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忽地,一陣達達的馬蹄聲來自右斜後邊,她循聲望過去,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沐浴在夕陽餘暉中。
杜飛煙現在誰也不想見,她失意地站在三岔路口,內心糾葛著強烈的矛盾──走?不走?
她沒有哭,只是雙眸無端地濕濡了。萬萬料想不到,泥足深陷、無法自拔的人竟會是她自己。
因緣總是魘,她百分之百中邪了!
騎在駿馬上的人,越趨越近,終於躍到她身旁。
「杜姑娘。」陸少華實在很久揍,這時候跑來挑火苗,莫非他皮癢?
「走開!我不想跟你講話。」她向左他也向左;她轉右他也轉右,存心跟她過不去。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是要定你了。」陸少華深情款款毫不掩飾。
「虧你說得出口,別人的妻子,你憑什麼要?」杜飛煙睨他一眼,忿忿地朝後走。
「執迷不悟對你有什麼好處?」陸少華飛身擋在她面前,「段樵不識貨,不懂得珍惜你,跟著他除了傷心之外還是傷心。」
「我哪有傷心,你別瞎說。」杜飛煙轉向右側,竟見一棵老榕樹直挺挺的阻在中間。
她忙要回身,陸少華卻逮住機會將雙臂鎖了上來,令她侷促在狹小的天地裡進退維谷。
「你究竟想幹什麼?」他的面孔貼近她的,良久,他的目光梭巡著她嫣紅的小嘴。
陸少華賊賊地淺笑。「我若吻你,他會怎樣?」在他眼裡,段樵是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相識十餘年,他甚且沒好好和他說過話。
段樵不結交達官顯貴,不賣弄文采武藝,鄉里百姓照樣敬他七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別人就只能靠邊站,他的光芒讓陸少華這個世家子弟變得黯淡無奇。尤其可惡的是,他永遠擺出一張與世無爭的臉。
「不可以,你調戲良家婦女,得吃牢飯的。」杜飛煙躲無可躲,只能緊靠著大樹的枝幹。
「能欣賞到段樵受挫的表情,被關幾天也是值得的。」陸少華的唇拂過她的鼻尖,緩緩下移。「我真的很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杜飛煙閉起水眸,預備舉起右腳,給他致命的一擊──但有人的手腳比她更快!
「你想看?我就是這個表情。」段樵狠狠地將他跩倒在地。
「你!」陸少華怔住,慌忙爬起,又羞又怒地瞪著他,「你不是不要她嗎?腳踏兩條船,算什麼正人君子?」
「滾!」段樵一個連環踢,嚇得陸少華猛喘大氣。
「我不會放棄的,你等著!」躍上馬背,他跑得又急又惶。
段樵沒空理會他,他的注意力全數集中在杜飛煙身上,「你還好吧?」
「你幹嘛來多管閒事?」杜飛煙有點後悔沒讓陸少華吻她,她也想看看段樵的表情有沒有一點醋意?
「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他理直氣壯地牽住她的手,朝回家的路走去。
「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回家。」杜飛煙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照著他的手背便咬下去──赫!牙齒好痛。她差點忘了他是「鐵人」,渾身上下全硬得像石塊,這種人怎會溫柔待她?